门外声音响起,纪方酌转头一看,苏年沐浴完披着松松垮垮的内衫回来了。
苏年除了鞋子爬到床上,趴在狐狸面前,伸手去挠它下巴。他衣服穿得随心随意,领口没有系牢,这样一低头,胸前大片白皙就隐隐约约在纪方酌眼前晃。
纪方酌咽口唾沫,赶紧去给他拉衣服:“我没干什么。”
“人家脸都板起来了,你还说没干什么?”
“我哪敢啊……”纪方酌撑着榻面,悄悄往后挪了一点。
他怕再蹭,就要蹭起火了。
他动作轻,但近在咫尺苏年还是发现了。他看着纪方酌,眼神暧昧不明。就这样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他把小狐狸抱了下去,自己钻进被子里。
轻声说道:“睡了。”
纪方酌赶紧也躺了下去,祈祷就这样平安无事地度过一夜。
可刚与喜欢的人互通心意,他睡在自己身旁,怎能不动心思欲念?
房间里静悄悄地,只有屋外不知哪处水槽,传来水珠滴落,啪嗒砸在石板上的声音。
风声很浅。
纪方酌嗓音滞涩:“苏小年。”
他只是这样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唤出口了,声音很轻,似乎其实根本没有得到回应的希冀。
旁边那侧的人静静地不说话,正当纪方酌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苏年突然翻了个身,滚进纪方酌怀里。
他从温暖的被褥里伸出手,抓住被角向上拉了拉,然后脑袋埋在纪方酌颈窝的地方,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不动了。
那是个全无防备的姿势。
他开口的时候,嘴唇贴在男人的颈侧:“睡不着?”
纪方酌全身僵硬,干巴巴地:“……有,有些。”
他怎么可能轻易睡着。
怀里蜷了一条又香又软的小狐狸,像是很累很累,白日里的警惕全都收敛下来,窝在爱人暖呼呼的怀抱里蹭来蹭去撒娇,纪方酌想如果他跟他儿子一样,有条蓬松厚重的大尾巴,现在可能已经缠上了他的腰……
他止住思绪不再乱想,正要说睡了,却听怀里的人说话了。
“今天,销金坊的小厮没来。”苏年静静道,“来的是碧桃。”
“碧桃姑娘?”纪方酌疑道。
自那日一别,他们就没再见过碧桃和亭岚,大多时候都是靠前来取酒的小厮传达口信。
“嗯,她把剩下的银子结给酒庄了。说坊中事务繁忙,近日都不会再来取酒。”
苏年安然靠在他的胸口,说罢话语顿了一下。
半晌才继续道:“太突然了。我有些担忧。”
“是挺突然……距离书契约定的日子应该还有一月?”纪方酌想了想,“不会是销金坊出事了吧。”
他先前就猜测,销金坊这样的赌坊私下使用暴力手段对付赌徒,或许是因为受了官府庇护,所以才得以逍遥自在,大摇大摆继续经营下去。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座镇子也是属于建仁侯府管辖的,那日在赌坊撞见盛荣一事还历历在目。他原本以为亭岚与建仁侯府私下达成了什么交易,但现在看来,销金坊突然发生变故,建仁侯府为何不拉一把呢?
纪方酌表情凝重下来:“这些日子,酒庄也得了销金坊不少恩惠。不如我明日一早启程,前往镇中探探口风,打听一下销金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
“你就别去了。路途疲惫,庄子也不能没人看。”
纪方酌伸出手臂,将他往怀里揽了揽,手指穿过他乌黑的发丝,绕在指尖。
“一两时辰,算不得疲惫。况且莹莹还在,她也应当学着打理账务了。”苏年静静说道。
他从前不喜被纪方酌碰来碰去,这次却没再把他手撇开,反而往他怀里缩了缩,温驯地让他给自己顺毛。
这个动作惊得纪方酌心脏都颤了颤,他忍不住低下头,嘴唇贴在苏年眉心,轻轻地吻。
“听你的语气,像是在养女儿似的。”他调笑着,声音无比温柔。
苏年也笑了笑,“之前问你喜不喜欢小孩,你说喜欢。你那时把莹莹从陶家带回来,大概不止是因为想拿她来当作挡箭牌,免得我继续和你斗气吧。”
纪方酌不说话,但撒娇似的蹭了他一下,揽在他背后的手移到肩头,极尽爱惜地摩挲。
苏年说:“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师傅。”
“算不上。”纪方酌笑道,“我自己都还没能参透,教给她的只是皮毛,能够保她生活。就算离了我们,她也能凭借这门手艺立足。如今到了大俞,离了我师傅师娘,我便很难钻研更多了。”
“你不是惯常喜爱吹鼓自己?”苏年笑着推搡他,“怎的突然变谦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