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林伸出食指，在雪球上戳两下当眼睛，随即搓搓手，开心地摇头晃脑。
从天而降一本小书，橙色书皮砸在雪人之前，很是扎眼。
樊林拾起，看着站在榜眼文具店前摇晃手中书册的褚原，沉默。
褚原可能不会把东西好好递给别人。
他用手抹去粘在书皮上的雪，是一本很经典的校园爆笑漫画书。
樊林不知道发行时间，只知道该是很久之前，他上次借阅这套书中的某册还是在小学，那时候书页就已经被翻出好多褶皱，页角也微微泛黄。
这本倒是新的。
褚原正往书包里塞好些册，估计都是新买的。
樊林倒是这才想起来，数学老师让假期后带圆规，但他的早就不知道去哪冒险了，还要去新买一个。
他起身，顾承也跟着他走。
褚原正扒着书包口，一册一册的分类，张裎帮他撑着书包一侧。樊林挑下眉，顺手把自己手里的那册塞进褚原张着大口的书包里。
身后传来不满地嚎叫，嫌弃他乱放。他回身扯着脸做鬼脸，视野正中却是红润的唇瓣。
樊林一怔，默默收手，没料到顾承会跟过来。下一刻，顾承右肩上露出挤脸瘪嘴去扮鬼的褚原。
他默默握拳，心道：可恶，还是被褚原抢先一步。
回过神的樊林轻咳几声，绕到顾承身后把褚原扒下来：“看你漫画书去。”
“嗷你别拽我领子！”
把褚原“扔”出去后，他拍拍手，笑的无辜。
顾承撑着门口的帘子，樊林迈入文具店，一个摆着各式本子的长桌倒映着屋顶大吊灯照下来的光，塑料膜像是盛夏正午的溪水，波光粼粼。
两侧的货架被涂成店主阿姨喜爱的紫色，但樊林的目光并未多做停留，只是踱步于其与长桌之间，盯着本子看。
樊林拿着一大一小两本活页本正比对着，身后声音乍起：“你想买什么？”
“圆规，还想买个活页本把错题分个类。” 他转身对着顾承，半晌，补充道，“红笔也该补货了，前些天丢了一只。”
只是他没想到一本大些的活页本就能要他二十块大洋。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挑的圆规贵些，拿到小票才知道罪魁祸首是本子。
尽管阿姨跟他解释过贵在皮子，以后只买纸页添上就行，他仍旧痛心疾首。
许是阿姨实在看不下去，从收银台外侧拿了俩食指长的塑料不倒翁塞给樊林，让他拿去玩。
的确是劣质的，樊林盯着图案没印全的角落想着。但看在它标价五毛的份上，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对，就算标价五毛也不能出现黄色乌龟和蓝色猫猫这种反人类的东西吧？
二人正要走，阿姨喊住他们，说是屋里有暖气片，让他们先去暖暖手，方才碰到樊林的手冰凉冰凉的。
樊林没说那是玩雪玩的，嘴甜地喊“谢谢阿姨”，拎着塑料袋就跑到暖气片前，周围温度明显上升。
手覆上去，掌心倏地接触到温热，自主发烫起来，还带着些麻麻的痒意。
他又从身后书包内拿出银色保温杯，喝一口，氤氲起满面红晕。樊林神秘兮兮地将手伸入塑料袋内，再摊开，是那两个不倒翁。
落在他眼里的冬雪像是还没化掉，亮晶晶的，他问身侧的顾承：“想要哪个？”
“你喜欢哪个？给我另一个就好。”许是寒风干扰，顾承嗓音有些哑。
“伸手。”
随即，樊林把蓝色猫猫放在顾承覆着层浅红的手心之上。
倒不是他审美清奇，只是他依稀记得顾承先前随口提过一句喜欢蓝色。
元旦三日风雪极猛，从花店回来的樊森毛线帽子被刮跑两顶，他还吐槽说追过好久，都没追到。
樊林在家宅三天，想象不到外面的风雪，只知道每天拉开窗帘，天都是灰蒙蒙的，雪花纷飞，片片白色几乎同指甲盖差不多大。
又盼寒假大半个月，法绍在黑板右上角写上“距离期末考试还有x天”，每天由值日生擦掉旧的，去更新。
不过这活一般轮不到值日生干，每天固定早去补作业的那几个都争着抢着要去改。
褚原买的那几册漫画书在班里也成抢手货，但他秉持着并不公正的借书原则，一般都是先给旧五组剩下四个留着。
尽管张裎从来不去看，褚原还是不厌其烦，说是担心他哪天变卦又不好意思说，每隔几天就要去问问。
窗外的天黑了个彻底，两列管状灯又亮起来。
不知道哪个拧开风扇开关，还关不上了，嗡嗡作响，大冬天里冻死个人。
卫微雨难得大发善心，还他们一节晚自习，自己在讲台上玩手机。
樊林打个寒颤，据擦黑板的关彦琳小道消息，卫微雨看的书正是她元旦前一天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