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一把抱住安禾,嘴上说着:“没事,哥没死呢,别哭了。”
脑子里却全是那之后发生的事。
他和赵景川打了一架,然后听见了警笛声,他们都跑了,他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外面晃荡了不知多久,他忘了自己都干了什么了,好像喝了酒,然后他回到公寓,陈路生就坐在公寓里的沙发上,他回去只看了陈路生一眼,无视掉,去厨房里找解酒的东西。
你过来,陈路生说。
可能是太醉了,也可能是怒火上头,他转身走到陈路生面前,扬起拳头给了陈路生一拳。
接着又是一拳,他好像有无尽的怒火想发泄。
他冲陈路生大吼,我他妈是你的玩物嘛,你说送人就送人,我他妈不是个物件。
只是赵景川说了句“你这跟班长得不赖,送我玩玩怎么样?”,陈路生就竟然真的把他推了出去。
他那时人都是懵的,他还在给陈路生烤他想吃的玉米,结果却看见陈路生说了句“你随意”后,起身离去,他瞬间身体僵硬得像被冻结了般。
直到赵景川伸手搂他,他才反应过来,动了动麻痹的身子,推开赵景川。
拳头一下接一下落下,陈路生被打恼了,双手伸出,去抓他的手腕,控制住他,翻身把他压在沙发上。
他不停挣扎,从茶几上摸到一把刀,应该是水果刀,没开灯,眼前很黑,人又醉着,分辨不太清。
他拿着刀左右挥动,陈路生的手抓来,他的手被抓住了,食指上感受到了陈路生手掌的温度和湿润,但陈路生的手掌更多应该是抵在了刀背上,因为他的无名指和中指并没有被包裹。
陈路生的手带动着他手中的刀,划伤了他的额角,留下了一道伤口。
林重看不到自己脸上血流成多恐怖的样子,应该挺可怕的,不然不会吓得陈路生连连往后退。
脸上滑过热流,令林重感觉有点痒,有什么从刀上滴了下来,滴在了他脸上。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额角火辣,却不怎么疼,他还有心站起来再给陈路生一拳,摘掉戒指扔陈路生脸上。
说一句,我们到此为止吧。
第36章
后来他跑出了公寓,风一吹,他才感觉到伤口的疼。
再后来,没过几天街,他就被撞了。
他记得,前面是绿灯,是人行道,他没有违反交通规则,但那辆车跟失了刹车一样,直冲向他。
安禾的哭声渐息,她使劲儿勒林重的腰,痛得林重回过了神来。
那一切都过去了,林重知道,可每回忆一次就好像疼痛再上演了一番,这种感受并不好受。
“林哥,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安禾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那天?林重迟迟回神,反应过来,安禾说的应该是他买意外伤亡保险的那天。
那天没发生什么,只是平常的一天罢了,平常到他都忘了那天具体发生什么了,他只记得那天他哥感冒了,他陪着去了趟医院,在医院碰到了一个跳楼自杀的人,血淋淋地被推下救护车。
然后那一瞬间,他想,要不死掉好了。
晚上的时候他好像还做了个梦,梦见他死了,他父母拿到了高额保险金,他们笑得很开心,毕竟以他一个月三四千的收入就算干一百年也挣不到那么多钱,他欠的债也还清了,皆大欢喜。
“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们说,我和肖乐都会帮你的。”
林重重重沉气,他心想,说了也没用,帮不了的,不是没有人说过帮他,可都没有什么用,他舅舅也说过。
所以他舅舅会给他过生日,会给他做糖葫芦,会照顾生病的他,但他舅舅不可能一直留他在自己家,他舅妈就生气,他表哥会哭闹,于是他每次都要计算着日子,算计着自己隔多久去一次不会惹人嫌,如果不到日子,他就算生病了,也不会跑过去。
每次他去那,临走的时候,他舅舅都会拍着他的肩膀说他爸妈不容易,要体谅他们。
就连去世之前都要嘱咐他一番。
他舅舅最清楚他的牺牲,也心疼他,但在自己外甥和妹妹之间,他仍然会去选择自己的妹妹,一次次地帮着他们把他捆绑在那块下坠的石头上。
安禾和肖乐也会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
各人有各人的日子要过,林重只是安禾和肖乐的朋友,只是舅舅的外甥,不是他们的全部,他们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比林重重要了。
安禾说帮,可安禾又能帮上什么呢,钱方面嘛,安禾和肖乐也并不富裕啊,那点工资要还房贷还车贷,以后还要养孩子,所以他就算再需要钱,也没有向这两人开口借过钱。
她嘴里的帮不过是像小时候一样,他们去河边玩,他在河里腿抽筋,溺水,安禾和肖乐在河边吓得一直哭,一直大喊,他在水里挣扎,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