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有人像水牛一样,生活简单使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他被糖给折服了,就没想什么未来的风险,离家有多远之类的事情。再加上他在部落里只有几个兄弟姐妹,离开了也没什么特别想念的地方。
糖是刻在DNA里的强大的成瘾物,水牛很喜欢吃,他走到一半觉得回家没有糖吃会很痛苦,就回来了。
这个理由还很能说服哗哗,不过他一家不愿意走另有原因。哗哗告诉水牛:“我们和另一个部落打仗,输了。我看见有人跑掉,但我们被抓住了。本来我们要被杀死,白皮肤的人来说了什么,就把我们带走了。我们要回家,要先穿过那个部落。”他想起石刀就要划过脖子的惊吓,连连摇手。
而且他们的部落打了败仗,只能放弃居住的地方往别处另找地方狩猎,回去也找不到了,更不知道少了许多青壮的部落是不是还能在丛林中存活下来。
而哗哗一家和其他被俘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
两个人静默了半晌,哗哗看其他人把球传来传去,一个人跳起来想把球砸进筐但失败了,球向他飞了过来,他伸手接住了,咧嘴向水牛笑:“在这里还有球玩。”
他分的那队冲他嚷嚷:“快点来扔球,我们要输了!”
哗哗跳起来,自信满满的冲上去,不到两分钟,球传到他手上,他跳起来,轻松地将球砸进了筐——两分!
就这样,一直到与钟离眜会合,走掉的黑皮男女总共也不过十数人,叫刀淳愁得不轻。他这个时候丝毫不担心人走光了他要把买他的们钱财补上,他就担心没这个机会让他补钱。
船驶过黑金半岛时终于能与国内联系上,钟离眜详细说了前因后果,尤其强调了这边缺乏值得运回来的货物,才导致刀淳少了思量,发生这样的意外,并非是他故意鼓动人。
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很简单:“回来再说,照顾好人。”
刀淳敏感地意识到似乎是不打算严厉追究他,狠狠松了口气。他却不知道,他是没什么大事,航海这条线上的“异士们”可麻爪了,一个环节一个环节追究过去,不光是培训他们的人,连背后的智囊团都一起挨了批,算是工作中不大不小的污点。
谁让他们轻视了古人的主观能动性,忽视了事件之间的互相影响呢。以为轻描淡写的跟古人说不要购奴就可以了?嘿,立马给你颜色看。
谁能说刀淳一开始的想法有误?那确实不是购奴呀,是给奴隶赎身,是做好事。可积极的地中海商人们为了丝绸瓷器糖香料,主动开发了黑奴贸易就是刀淳想不到的了,拿这件事责罚他也有点不讲道理——现代人都没想到呢,还能苛求一古人么。
所以,最后也只能:来都来了。
这剩下的四百八十二人,好好照顾着吧。怎么说也是现代人机械降神的国家,将来史书上记一笔黑奴贸易,真是羞也羞死人了。
现代的工作小组反而对刀淳、钟离眜和梁高有了比较高的评价。因为他们在想办法补救,刀淳还承诺这些黑人的赎身钱由他来还,并且会出钱给他们安置;离开船队去找自己部落人也让他们自己挑了些货物作为补偿。
而且他们并没有将这件事隐瞒下来。现代人很容易想象到更糟糕的后果:为了掩盖这件事,刀淳贿赂并威胁钟离眜等将领,将这些黑人随便找个地方一放,不管他们死活,然后没事人一样回到临淄。
普通船员并不清楚其中的猫腻,到时候谁能用这事来追责他们呢?
现在不管是互相制衡还是对齐律有基本的敬畏心,总而言之,结果还算是可以接受的。
哗哗这些黑人不知道背后这么多事,他们无忧无虑的在船上学习,有语言天赋的人在抵达身毒时已经能说几句齐国话了。就是有点小问题。
哗哗(关中口音):“我这没人防,快传我!”
水牛(大梁口音):“我才没人防,我投篮。”
刀淳重金雇了个懂好几种语言的希腊小伙子盖乌斯当通译,他除了地中海常见的几种语言之外,还懂一些黑人的话。但就算是他也不能将捕奴商人们从五花八门地方掳来的不同部落语言给弄明白,只能再通过黑人互相翻译。
说句话真是费老大劲了。
所以刀淳发动起不轮值的船员,个个都别闲着,来教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