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丰想想也是,还有几年呢,许明那时说不定都找到合适的人成亲了,到时让她良人学医去好了,还用得着她愁吗?她也一笑,继续干活。
鲁泥也继续补她的病历,写着写着抬头活动脖子,看了看窗外,嘀咕了一句:“紫藤野那孩子好像最近一个多月都没见着了,怎么,找着更好的活,不来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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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野确实有别的活,不过不在齐人的营地,而是由父母和其他几个人带着走了很远的路,在鲁泥想起来很久没见到他之前的,他已经到了最后一站,也是他父亲出身的部落。
其实父亲不一定是大人们所说的父亲的意思,紫藤野想。他们部落里对应“父”的词汇,指的是和母亲睡在一起,打猎分到的食物会与母亲和孩子一起分食的人。
而大人们所说的“父亲”的意思,好像有一点区别,紫藤野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但他看大人们的表情和语气,心里觉得肯定是有不同的。
不过那都是小事,他现在做的才是大事。族人们走这么远的路,本来不会带上他这个孩子,是紫藤野睡觉时听到他们说话,强烈要求跟来,并且说服了老祖母才能成行。
大人们让族人把熟悉的认识的部落都尽量叫过去,附近分出去的部落都已经走遍了,这次走这么远,来的就不是那种亲戚部落,而是远方不太熟悉的部落了。
听母亲说,前几年部落里许多人生病死了,他原来记得的父亲也是这时候死掉的。老祖母带人到海边煮了很多盐,然后让人带着盐走了很远的路,找到一些人多的部落换人回去,现在的父亲就是这样来到母亲的屋里,夜里跟母亲睡在一起的。
父亲原来的部落靠着一座小山,有将近两百人,他们不来的话,可能不久就要分出人迁走了。当他们接近的时候,好些人拿着武器站出来,发出威胁的吼叫声。不过父亲离开没几年,和部落里的人互相都认得,所以很快就解除了警戒,亲戚们亲热的上来拉手拍肩,把他们迎到了屋子里。
还有人好奇地去看他们牵来的马,被留下照顾马的人拦住了,跟他解释马儿不能受惊,他们带来的东西全靠马驮着呢。
紫藤野被地穴屋的味道一冲,差点去捂鼻子,强行忍住了,默不作声地坐在母亲身边,看对方问盐的事。他们肯定以为又是来交易的,有人都把陶罐拿出来了,还有人拍着几个青年的胸口嘿嘿笑。
紫藤鱼先没有说别的,而是真的拿出了盐。她从马背上解下的筐里拿出一个陶罐,紫藤野就见对方睁大了眼睛,甚至把手在腿上蹭了蹭才接过去,没急着拔出塞在罐口的软木,而是放在手里左看右看,发出“啧啧”的声音。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在大人那里还看见过漂亮的瓷器,晶莹剔透的玻璃器。这种花纹漂亮色泽也有种说不出的动人的陶器都很少见大人们用。
但在这里,显然这陶罐十分了不得,刚才拿出自己部落陶罐准备交易的人,已经把它们收起来了。紫藤鱼笑着从对方手里拿过陶罐,打开,倒出一点盐在手上。
这下咋舌的声音更响亮了,旁边人都伸脖子过来瞧,有人问:“这是真的盐吗?”
“你尝。”紫藤鱼爽快的把手伸过去。
几个年龄不同的女子谨慎地舔了舔她的手心,露出了迷惑和喜悦交杂的表情,接着又显出了为难。紫藤野知道下面母亲要做什么,她要拿出不比盐珍贵但比盐更让人震撼的东西。
“这是糖。”紫藤鱼骄傲地说,将同样雪白的砂糖倒在了手心,让她们撮起一点送进嘴里。
然后,对方从震惊中醒过神之后,互相看了看,最年长的那个女子出去请来了他们的老祖母。
这不是当年来交易时的那位老人了,紫藤鱼恭敬的行了礼,仍然送出了大人们给她的霜糖。老人退化的味觉依然被这纯甜所撼动,缺牙漏风的问起她这些东西的来历。
紫藤鱼这才讲述起海边来的大船,巨人一样的大人们,还有大人们带来的这些神赐之物。
“这是刚收的稻,许多许多,许多许多。”
大人们把田划为相同的大小,一块地称为一亩,一亩收三百多斤。但是紫藤鱼没法跟他们解释清楚这个概念,只能比划着很多,并将带来的稻穗给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