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肥的问话惊醒了韩信,他在努力回想小时候的梦呢。虽然记不真切,但总觉得齐国对他有非同一般的意义,似乎来过。好吧,不管来没来过,现在他来了,齐国必是他囊中之物了。韩信轻轻一笑:“有什么难的。钟离眜、张肥、栾布,你们说说怎么打吧。”
梁高管着粮草军需,韩信让他率一军驻扎在南皮,保持燕地与齐地的通道不绝。张肥是韩信打小教出来的,虽然只学了点皮毛,叫韩信觉得他实在不太行。但如今做了领军的将领,韩信觉得不管行不行,平时还是让他再多学点的好,免得离了自己就不会打仗。
栾布他是知道的,人挺聪明,奴仆出身却能识文断字,又练了一身武艺。这些天在军中也越来越出色,显然很有几分天赋。不过在他看来打仗的本事也就这样,同样得多教教。钟离眜却是个有悟性的。
这些麾下将领他都得看看,哪些人最后能独当一面。燕、齐、东海相连之后,韩氏所占之地呈南北分布,他一人分身乏术,总要分兵驻扎把守的。
听他们一一说完,韩信点了点头,道:“兵法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但多有人一知半解,或是只知堂堂之阵,或是一心以奇计取胜,两者都不可取。”
“兵家首要之事,就是练兵。孙子昔日在吴以宫女为兵操练为人所乐道,就是这个意思。上回在滹池河,你们若只看到我以精兵绕后,那就是只知其一。需知,若无士卒用命,半渡受箭雨临身而不乱,纵是有千般妙计也是空想。今日对敌,我欲诈败退后,引敌深入,再一举歼之。”
这不算是什么奇计,是很普通的战阵之术。但他一直告诫手下诸将,叫他们独自带兵遇见敌人,少用这种办法。
一要号令畅通,如臂使指。二要士卒操练,不可溃败。随便学他用兵,只怕诈败变成真败,前后践踏,号令不行,主将也得被人斩于阵中。
今次,他也一样不厌其烦的教导手下。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没那个本事,别随便学我用兵,老老实实去打呆仗。以后分兵驻扎遇上难以战胜的强敌,只要据城死守,等到他抽身赶来救援就没事了。
韩信并没有拿下全部济北郡,他抢时间,拿下济北郡北部后便进攻临淄郡,也没去管胶东郡,继续南攻琅琊郡。此时他已经得到消息,韩武称东海公,占了东海郡。阿父也已经控制了岭南三郡,任嚣与赵佗都迫于形势臣服,但岭南军不宜北上,韩川传信让他们自己称王,不用管他,他把路一封,在岭南非常安全——有韩信这个会打仗的儿子在,他也不想北上,仍忙着经营南方呢。
不过齐地的田氏到底势大,他这个外人夺了齐地两郡,齐人不服,硬是在胶东和琅琊郡各拥护了一名田氏称王,两者合兵,试图将济北郡和临淄郡夺回去。而田儋与两个兄弟也在韩信有意放纵下逃出,攻下历城,得以喘息。
韩信哪里会惧他们,从燕地带来的骑兵更是大显神威,栾布立下了大功,于阵中擒一王而归。另一王中流矢死于军中,齐军大败,张肥追击二十余里,裹其降卒而还。田儋兄弟西向取聊城,也与他们合兵来攻,大败而归。好在他们吃了一次亏,已成了惊弓之鸟,在侧翼见势不妙便率军退却。这一退,济北郡不敢待了,直接退到了东郡。
自此,除田儋这一支外,连韩信本来暂时放下的胶东郡也乖乖归降了,齐地尽归韩氏。
田儋却是他有意留着与其他势力缓冲。要灭了田儋的势力不难,但东海郡的情形始终是韩信的心事,与母亲和韩武相会前他不欲多生枝节,浪费时间。而留下他们,无论秦军还是赵军,要来攻齐,都先得灭了田儋才行。
经此一役,田儋应该暂时不敢再来相攻了。他的位置还面临着秦军的威胁,要是足够聪明,倒是该来结好才是。
其时,不过腊月初始,自韩信起事动兵,尚不足两月。
张良便在此时与他分别,借了齐兵三千,前往泗水郡与同样已经造反的刘季见一面,找到横阳君韩成,然后再经东海郡,前往吴县,为项韩两家说和。
他与韩川通信不便,很久才能收到回信。这次在行军途中收到回信,终于坚定了离开之意。
既然都已经说开反秦的心意了,他上次信中便问韩川是否要复韩国社稷,韩川的回复出乎他意料,但似乎又不是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