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兴之余也有些不高兴,关中这样的根本之地又不怎么种水稻,粟虽然能轮种,但是韩川并没有拿出粟的良种,产量仍然是现在让嬴政极为看不上眼的三石之数。
他已经严令少府选种培育,力求让粟的产量也能上升。但现在韩川给了他另一个选择。这种叫玉米的植物也能与小麦轮作,而产量也胜过粟!
那就好了,关中也能多打粮食了。哪怕民田产量不高呢,官田里的上田全力耕种,就算不能有试验田的七石,五六石总能有,也足以保证关中的稳定了。韩川更是说那个棒子——对,就是中间那根棒子,也能作饲料用,与五谷一样,没一处浪费的。
这就是他身为天子,得天之助的证明啊。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喜悦,嬴政还是没给韩川升爵位,十几棵也太少了,刚种下的也没有证实真的能活到岁末结实,过两年真正种出来再说吧。
韩川呈上的另一样东西,被他称为棉花。嬴政用手搓了搓,同意他的分析——至不济也能拿来填充衣物保暖。他已经迅速想到对匈奴作战的边军了,要是能广泛种植,这些士卒自家种了棉花,做冬衣也容易,在北地戍守时的战斗力就更强了。嗯,没错,冬衣是要自己准备的。
要是能纺织,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就是也太少,做不了试验,同样得过几年。
不过因着玉米与棉花而来的好心情,嬴政也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因为不久后前线战报送回了咸阳,征百越的大军大败。
屠睢似乎想有了战胜的好消息再上奏,奈何实在没什么好消息,他亲率的那一路秦军在西瓯与瓯雒的土地上举足维艰,还没有与土人交战,秦军就因为中暑、生病、蛇虫而伤亡大增,严重挫伤了士气。
初一接触也不是没有小胜,但一肚子气的秦军为了泄愤和砍首计功,杀光了攻下的寨子。这激起了土人的愤怒,再也没有投降的部落了,他们藏在在密林里,藏在草丛里,藏在树上,藏在水间,不停地向秦军攻击。
他不得不如实禀报,还塞入了自己将瓯雒军首领“译吁宋”杀死的捷报,但嬴政怎么会被这点小心机瞒过去,他几乎是黑着脸看完,从不同人的奏报中勾勒出了这场战事的真实面貌:水土不服,士气不足,粮草运送困难,战斗力受损,地理情况极不适合秦军作战,四十万大军能发挥的战斗力,不足在中原时的一半。
深吸了口气,嬴政与李斯、冯去疾商议增加刑徒与劳役,尽快开通灵渠,这场仗既然已经开始了,他就不允许失败!
若是正常情况,既然已经决定征讨百越,已经征发五十万大军,他就不会再改变主意,倾全国之力也要拿下。屠睢虽然让他失望,但屠睢并没有犯什么大错,他也不会临阵换将。
但此时,他想到了那次玩笑似的向一个孩童问对的场景。
于是他再次召见了韩信。
韩信已经把南征的事忘到脑后了。因为天子没再叫他去旁听,也没人会跟他一个孩子说前线战事,王贲和李斯随天子巡游回来后,也只有李斯会指定书籍叫他看然后检查,王贲已经不教他了。所以他挺自由的。
读书之余,他玩疯了。
韩川现在管着老大一片地,长子明显兴趣和天赋都在兵法上,他就考虑自己现在确实也算个农家人物了,作为家学,那是得有个儿子来继承啊。
韩武就被盯上了,每天下午在家读书,上午不太热,就被韩川带田里陪他工作,看到什么就顺便讲讲什么,好让他从小有个印象。
韩武好想告诉他自己有系统教,就是没系统教也有江涵在教他和阿兄啊,真不用这就把他拎田里的。但是抗议无效,韩川就是觉得这样才能学好。
韩信看他可怜兮兮的,答应抽时间陪他,隔几天便不去读书,和他一起到田里。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问题是刘季也在那。
嬴政想起他来的时候,韩信正跟弟弟蹲在田埂上,聚精会神地看刘季掏田鼠窝。土被一点点扒开,能看见田鼠仓惶地在洞里伸头伸脑要跑不跑,两个人不住地催促刘季:“这,这,快,要跑了!”
刘季不急不忙,还在那说着:“现在掏没意思,快冬天的时候去掏,能掏出一堆粮食来,那才好玩。”说着话呢,那只被逼到忍无可忍的田鼠嗖的一下窜出来,被他眼疾手快地按住,“哈哈,烤了吃,还挺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