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丸此刻四肢无力,感觉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根本不受控制。大脑也麻木到一片空白,欠缺的很大一段记忆让鹤丸整个脑袋就跟断层似的。他平躺在床上开始回忆最近的事情,思绪转了很大一圈终究落回到了窒息湖边。
奈落,瘴气和黑气缠身终于串在了一起,记忆的中断是从他的眼睛被黑暗笼罩后开始的。没了视野的他就跟无边的黑融为了一体,像是落入透不进光的深渊一样一直在下坠,除了那种无助的下落感再没了其他的意识。
想了很久,鹤丸终究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得转移注意力试图从这周围寻找线索。
这个房间不大,屋体由青翠的竹子搭成,伴着窗外传来的阵阵微风,简单大方的屋子里带有竹子特有的纯天然的凉爽之感。不远处摆着一个棋盘,上面黑白相间留着一个复杂的棋局。再往前就是一张椅子和书桌,那椅子上背对着鹤丸坐了一个穿着秀暗色竹叶花纹的青衣男子。
单单是这单薄的背影,就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清冷矜贵,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一层冰墙似的。鹤丸身体不舒服想叫他寻求帮助,可是声音还没有到嘴边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咳嗽来势汹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鹤丸在不断的咳嗽中甚至有种自己可能会因此断气的错觉。他赶紧捂住胸口想缓解一下却于事无补。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咳嗽声打破了竹屋清雅的宁静,鹤丸这边的动静太大终于还是惊动了那个青衣人。
和鹤丸感觉自己似乎是危在旦夕的紧急情况不同,男人悠悠回头,棕黑色的细长眼睛平静得如同一汪清泉,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鹤丸看着这个男人觉得有几分眼熟,他眼前还不太清晰便眯缝着眼睛细细端详。这男人生了一张端正英俊的脸,这样好看的脸若是微微一笑便可使人沉沦。偏偏这人脸上眼里不带丝毫情谊,冷得像冰。茶褐色的发轻轻搭在肩头,看似随性可那背脊却是挺直得如松柏。这种正直的姿态和俊美的外形让鹤丸一下子就回想起了记忆中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手冢国光。
“你醒了。”那人声音低沉平稳,有着独特的立体感和磁性,“喝水?”
鹤丸还没从他的容貌与曾经在医院遇见的名为手冢的少年的相似中缓过神来,现在一听他的声音,竟也是与那少年一模一样。鹤丸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结合迹部和幸村的事件,他推测这人便是手冢的前世。
许是救下鹤丸的男人看鹤丸在自己说话后没有反应,眼神呆滞完全是放空的样子,担心他身体异常便慢慢起身走近查看鹤丸的情况。
“水……”鹤丸看着男人冲自己走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是应该喝水了。他尽力发声,可出来的声音却像是鼓敲打在破铜烂铁上发出来的一样,嘶哑沉闷到了极致。
那人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把盛水的杯子递到鹤丸嘴唇,鹤丸扬扬脑袋只有嘴唇边沿碰到了一点水,连嘴皮都没有润透,水就被挪开。鹤丸现在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一天滴水未进的人一样充满了对水分的渴望,现在眼巴巴地看着水被拿走,他就差发火了。可是声音卡在喉咙很难发出,之前从嘴巴里蹦达出来的那个字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鹤丸唯有焦急地拍拍床铺表达自己的不满。
青衣男子瞥了鹤丸一眼,端走水杯的动作没停,大概是鹤丸目光中承载的期待和祈求太多,看上去就沉默寡言又冷淡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的男人受不了他的眼神才开口解释道:“你现在不能碰太多水,等下再给你。”
鹤丸得了男人的回答松了一口气,有了对方的承诺,鹤丸没那么慌张,感觉还能忍耐一会儿。男人把水放好后帮换了鹤丸脚踝的药,那里早被对方包扎好了,现在只需要将重新磨好的药物敷上就完事。他熟练地换好药,之后将鹤丸扶起为他喝了还冒热气的草药。
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水下肚,鹤丸冰凉的身体开始暖和起来,嘴巴里的苦味一路把血腥味压下,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那一刻鹤丸觉得嗓子好受了很多。
男人照顾鹤丸的时候非常小心仔细,就像是把鹤丸当作瓷娃娃似的护得滴水不漏。可是等他把这些事情做完他就无声无息地回了鹤丸第一眼看见他的那张桌前埋着头开始忙自己的事情。这个男人全程没说超过两句话,每句话寥寥数字,冷到把周围空气的水分都凝成了冰,可走开前却贴心地把水杯放到了鹤丸触手可及的位置。
鹤丸喝了药又端起水杯喝了几大口水,渐渐有些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他恍惚看见自己的床上跳上来了一只白得发亮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