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是蛮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的,但现在怎么想都不得劲。
都怪苹果脸胡说八道。
……没有朋友这种小事,都开始让他心烦气躁了。
……
自从和傅时毓彻底闹掰,苏辰就再也没主动跟他一起放学回家了。
平时一直嫌他聒噪,等真正决裂的时候,又浑身难受。
其实冷战的这段时间,他有尝试过递出“和好”的橄榄枝,譬如特地买了苹果脸喜欢的零食……
——最后都没送出去,因为拉不下脸。
再譬如,对话的语气都温柔了很多,傅时毓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苹果脸蹬鼻子上脸,不管他以什么理由展开对话,都置之不理。
——虽然都是一些“让开”,“给我”,“放下”之类的,完全不需要回应的对话,反正苹果脸同样以“噢”,“好”,“随便”等惜字如金的言语来回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傅时毓绷不住了。
饭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每天早上都顶着熊猫眼。
兰兰看在眼里,忍不住劝道:“小少爷,难受的话不如还是道歉吧。”
“凭什么?”
傅时毓有自己的骄傲:“我才是傅家的主人,道歉也是他先。”
兰兰叹气:“可是整晚睡不着的人是您呀。”
傅时毓不敢置信:“他能睡得着?”
“是啊。”兰兰说:“辰辰少爷每天睡得可香了。”
简直是头快乐的小猪。
傅时毓气得鼻孔都大了。
不能他一个人内耗下去,今天晚上就行动起来。
……
当天半夜,苏辰做了一个噩梦。
穿着黑色巫师袍的傅时毓化身为恶毒皇后,找猎人追杀他,在走完遇见七个小矮人、被喂下毒苹果等一系列流程、待迎来光明之际,那个即将拯救他的王子的面孔又是傅时毓!
苏辰吓得不轻。
满头大汗地苏醒过来,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模糊的黑影,他只有一个轮廓,在月光的映射下冒着“嘟嘟”阴气:“啊,鬼啊——”
傅时毓蹲下身,把他嘴巴捂住了:“嘘。”
“救……命……”苏辰差点被闷断气。
傅时毓慌里慌张地松开手:“小点声……”
等苏辰好不容易缓过神,正要发作,傅时毓飞快打开米老鼠背包,把一堆巧克力,无骨鸭爪,水果糖倒在他面前,别别扭扭道:“都给你。”
是嘉云水果糖!
还有好多第一次看到的进口零食!
苏辰黑漆漆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不过很快回想起自己还在跟西装头怄气,于是咽了口唾沫,硬生生憋了回去:“……我不要。”
可能眼底的渴望太明显了,傅时毓拿起其中一袋鸭爪放回米老鼠背包里:“那算了。”
“不行!”苏辰迅速躬起腰,努力环抱住剩余零食:“你、你要是愿意道歉的话,我可以勉勉强强收下的。”
“没志气。”傅时毓把鸭爪还给苏辰,然后在寂静的黑夜中,和他大眼对小眼:“……”
苏辰收好鸭爪:“你还没有道歉。”
傅时毓想了想,自己也有做得过分的地方。
——他不该把摔倒的苹果脸遗弃在路边,又白又嫩脸上肉还多,这种类型很容易被人贩子拐卖,也不该为了抢遥控器捏苏辰的脸蛋,这样的做法粗鲁野蛮一点都不优雅,会给傅家丢脸的。
反正,他不想继续冷战了。
一个人看动物世界没意思,每天睡不着也很痛苦。
况且……他可是有涵养,有教养的豪门少爷,跟福利院出来的穷酸蠢货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些都是兰兰安慰过他的话。
傅时毓熟练地搬出来给自己洗脑,但依然难过心里的关,于是面目扭曲地、假装淡定、实际嘴角抽搐异常艰辛地、逐字逐句地说道:“对、不、起——”
“好吧,原谅你了。”苏辰对他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如果你肯告诉我不理钟爷爷的原因就更好了。”
真够得寸进尺的。
“算了……告诉你也没关系。”傅时毓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到苏辰旁边:“之前我爷爷重病在床好几个月,钟麒一直在旁边照顾,结果爷爷去世的那天,我看到钟麒在偷喂爷爷毒/药。”
这个秘密被他发现以后,藏在心里两个月,像被骨刺卡在喉间,一直化解不开,现在讲出来,反而松了一口气。
苏辰大吃一惊,说话都结巴了:“那那那你爷爷还活着吗?”
“当然死了。”傅时毓突然暴躁:“我不都说他去世了吗?”
原来去世就是死掉的意思啊。
苏辰轻抚着受惊的小心脏,一边震撼着质疑有钱人难道真的跟他想的一样超级变/态吗?钟爷爷明明这么和蔼可亲……竟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都怪你词汇说得太深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