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再说(54)

耳边落下满是依赖的呢喃,如同响鼓之下一记重锤,让他本就频率不稳的心脏被高高抛起,饱受震颤。

“楚洲。”

他听见裴悉说:“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第24章

贺楚洲从来不是大众意义上的普通人。

他含着金汤匙出生, 起跑线可能是大部分人穷尽一生也没有办法到达的终点线。

身处顺境之下,最高规格的教育资源和培养条件让他的优秀几乎是全方位发展。

加之天独厚的外形加持,从小到大, 从国内到国外,他都是人群里异常夺目的存在。

换言之, 贺楚洲从来不缺来自旁人的倾慕与喜爱。

男性的, 女性的, 年长于他的, 年幼于他的,所表达的无数次喜欢,各种方式各种语调,多得都能收集整理出一个告白合集。

但从来没有一次让他有过这样的感觉。

很像冬日里毛衣和身体摩擦产生的细小电流被最大限度地汇聚, 注入身体经血液微醺,酸酸麻麻,摇摇晃晃地流遍全身。

有点口干舌燥,又有点晕头转向。

心跳声塞满耳蜗, 需要动一动身体随便哪个部位,来确定除了心脏以外,他还有没有失去对身体其他部位的控制权。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飘忽得只能意会,纠集复杂,又妙不可言。

只可惜这种感觉没能留存太久。

甚至没能等大脑将其解读出精准答案, 裴悉剩下的话就如同立竿见影的特效药,让他在瞬间如梦初醒。

“我只有你了。”

“楚洲, 你别不要我。”

过分宽敞的客厅留存不了白日阳光的温度, 大理石砖面反射的光芒甚至更让周围一切显得冰冷生硬。

裴悉感觉自己浑身都冷, 而面前的身体是唯一能够让他回温的热源。

他能做的只有用力贴近他,抱紧他, 贪婪地从他身上汲取自己需要的体温。

他把自己当作急需依靠的鸵鸟,想要严丝合缝藏起脑袋,却抵抗不了下颌温柔而强势的钳制力度,只能被迫抬头。

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隔空相接,他似乎从对方深邃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从不曾有过的东西。

“怎么差点忘记了你才是最不清醒的那个。”

贺楚洲没好气地捏着他的脸颊:“什么要不要的,裴心心,你在瞎说什么。”

“你是个人,不是物品,你可以选择跟别人分享你的生活领域,但还没人有资格对你谈论要还是不要。”

“你只是暂时记性不好,不是真撞坏了脑子,别把最重要的东西搞丢了。”

“记好,在是“贺楚洲的老婆”之前,你首先是你自己,一个拥有一切社会权利,优秀到随随便便就能超越大街上九成九人类的独立个体。”

“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你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而不是某个人卑微的附属品。”

他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咬得格外清晰,生怕吐词快一点,面前的人就会听不明白。

“你可是最漂亮的裴三花,有一身高傲的资本,凡事不用太讲道理,也别考虑自己行不行,多考虑对方配不配。”

“你就应该高高在上,值得最好的一切,没有为什么,知不知道?”

没有为什么……

你天生就应该高高在上……

裴悉放轻了呼吸,愣愣看着贺楚洲,很久没有说话。

知不知道?

不知道。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话。

有多久了?

他好像总是在自我怀疑,在努力表现,得不到想要的,就觉得自己不配,又或者自我安慰那并不稀罕。

从没,从来有人对他说他应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有高傲的资本,有资格拥有最好的一切。

异常的情绪膨胀着注满心口,让他无所适从,一时急于想要表达,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像个被铺天的面包屑砸了一头一脸的蚂蚁,颠来转去不知所措,憋到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可如果那个人是你呢?”

如果我想放在第一位的是你呢?

我不想在你面前高高在上呢?

“是我也不行。”

贺楚洲难得正色:“你可以对我说‘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但是绝对不能说‘别不要我’,懂吗?”

“就像你应该在知道我对我们的关系有所隐瞒时立刻冲我发脾气,让我反省检讨或者干脆下跪道歉,而不是首先考虑要体谅我,宁愿自己忍受委屈也要让我好好休息。”

“心心,你也是天之骄子,是众星捧着的月亮,没有道理自降身价,卑微乞求这种态度,不合适你。”

随着面前话音落下,一滴眼泪毫无预兆滚落,连裴悉自己都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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