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就想挣开, 但沈既白已经推开了他那边的车门,同时也松开了她, “从这边下。”
他的那边靠着路, 她顺从地从他那边下了车,再次跟他说谢谢。
这次他嗯了一声。
从车里的封闭出来后,凉凉的夜风将那种沉闷的窒息吹散了许多。
她终于有些勇气, 有些不确定地小心跟他说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希望你不要……在别人面前乱说。”
沈既白搭在车门上的手顿住,他回身上车的动作也停住, 他回头垂眼再次向她看过来。
小区昏黄的路灯下,他的五官轮廓也更清晰了,与这一整条街道的老旧都格格不入, 带着不容侵犯的冷,这一眼让人心悸。
她抱着自己的书包在胸前,站在他的面前,巴掌大的脸孔上有一双亮得晃人的眼, 那双眼睛藏不住情绪,开心和烦恼都一目了然。
而此时那里面是紧张和不安, 还有一点胆怯。
她还穿着上午开幕式的短裙,细细的小腿露在外面,纤瘦得稚嫩,白皙细直却已经有了少女的柔美。他的外套还在她的身上,将她笼罩起来,好像可以拥有这一切。
可是夜风的凉度,也可以吹走一切。
今天她曾有过一段时间乖乖坐在他的身边,无所顾忌的和他听着同样的音乐,而现在,她只担心自己会成为给她带来麻烦的人。
她眼睛里的焦急和胆怯,都那么明显。
“你好像觉得我很爱管闲事。”他很克制地压抑着自己的语气,不想让她更一步觉得自己说话很凶、难以交流,但他的确已经耐心快要告罄。
“江弥。”
她还是眼睫颤了下,更紧张地抱着身前的书包。
他的呼气从胸腔重重陷落,而后不再看她,“算了。”
随着车门关上,车窗上的防偷窥膜也将她的视野隔阂在外,而后车从她的面前开走。
她也抱着书包慢慢往家里走。
因为林嘉远说的话,她也不敢再随便给他发信息,怕被他家人看到,给他带来麻烦,但是这一个晚上,都莫名觉得很闷。
这种闷不同于等不到林嘉远消息的晚上,她的手机到家后就放在桌上充电,连在学校设置的静音都没有变过,她一次手机信息都没有看过。
洗完澡吹了头发后,她就坐在窗前吹着外面的夜风,迎面的凉风也无法将胸腔的闷散却,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的闷是从何而来,因此更加烦躁。
她坐在窗前吹了好久的冷风,直到妈妈进来看到,过去伸手就给她把窗户关上了,骂道:“这都什么天了你还大晚上的吹风,要是感冒了看我不带你去打针,到时候跟我哭也没用。”
窗户关上,丢下一句早点睡。
她嚷着知道了,一句反抗都没有,因为她从小就怕打针,认识的人都知道。
她拿起桌上充好电的手机躺回床上,耳边却突兀地想到了好几个夜晚前的某一个晚自习,她被宋东宁撞到鼻子,争执着不想去医院的时候,沈既白没由来的一句去医院不用打针。
像是密密麻麻的海水里突然跳起来的一粒水泡,找不到缘由,也追不到更多行踪,很快就转瞬即逝在了海水里。
因为很快覆灭下来的是今晚沈既白离开前的最后一眼。
他的身量很高,看他总要仰视,他有着在同龄人中很少见的沉稳和气场,他即使只是漫不经心坐在那里也存在感强到吸走所有注意力,哪怕不说一个字也让人很有压力。
但他说着那句没有感情的算了,转身拉开车门,路灯老旧昏黄的灯光刹那间像倾世大雪,落满了他宽阔的肩背,然后又全部枯萎。而她像是造成这一切的坏人。
这一关她打了十几次,还是统统死掉,她更郁闷了,关掉了游戏,蒙上被子倒头就睡。
第二天她终于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按照昨天晚自习传了一晚上小纸条上商量的那样,带了很多零食和加油的道具。
早上到教室时,其他同学就在等她了,扒拉着她的书包看她带的东西,大家凑了凑,对这些准备非常满意,然后一起去了运动场。
整个过程,大家都兴奋着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不停,都在说着今天的比赛。
但她的郁闷好像并没有因为睡了一觉而缓解,她跟她们手挽着手夹在中间,可是每句兴高采烈的话都像是在应付,不像往常早就兴奋过头。
篮球赛的决赛在上午,因着进了决赛,班主任也很高兴,早早就站在篮球场边等着了,安排着班委们又是搬水又是占位置,见着自己班的同学下来就招呼大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