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多数时候独来独往,即使是在人群中也几乎是这个样子,他对周围的所有一切都不关心,他的距离感也并不允许别人了解他的世界。
她起初也没管他,甚至在有自己班的人比赛的时候,屁股往前一挪,跟自己前面的几个同学聊了起来。
运动会整个场地都吵吵闹闹的。
主席台传来的播报也好,各班的啦啦队也好,场上的欢呼也好,运动会无疑是对大多数人都有着吸引力的。就算她那天在跟林嘉远单方面怄气,恹恹了大半天,在这样的气氛里,该热闹的时候也会热闹。
有场比赛上,跟自己班的同学胶着的正好是隔壁班的人,一个个铆足了劲在加油声上涨气势,她自然也参与其中。
她在班上本就人缘好,一张嘴跟谁都能聊,说什么做什么自然是很容易拉拢人一块儿,一呼百应,她很快就成了自己班的带头人,跟隔壁班的加油声一较高下。
最后比赛是自己班的人赢了,啦啦队的气势也是他们更强,比赛结果一出来,隔壁班几个带头较劲的气得鼻子都歪了,被身边人摁了几下才坐回去。
而他们班的人当然就更高兴了,男生更是扯着嗓子怪叫,她也乐得手舞足蹈,然后就被身边同学发现了她手里晃着的手机,“弥弥,你什么时候换了新手机啊?”
她低下手一看,得,她还拿着沈既白的手机。
刚刚喊加油越喊越往前面窜,人一得意忘形,都没想起来把手机放下,幸亏她没给他摔着碰着。
她连忙回头,隔着几排的座位,沈既白还坐在最后面。
人头攒动的缝隙里,他的脸孔也被灰暗的树影遮住了大半,看不太清楚他的脸,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有没有生气。
她一个心虚飞快地跑回他身边。
他的身边没人,还是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那儿,整个人透着股没精神的懒劲儿,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没进入他的眼睛,连她这么过来都只是撂了下眼皮看一眼。
她在他旁边一屁股坐下,他也没说话,只垂眸看着她,无声问她想说什么。
“不好意思啊,刚刚拿着你的手机走了。”她双手奉上。
但他没有要接的意思,“不听了?”
她立马领悟到了他的言下之意,可以在不听歌之后才还给他。
于是她眼疾手快立马收回手,笑得一脸讨好,“要听。”
她的举动逗笑了他,他倦懒的脸上有了丁点儿笑意。
而后忽然静下来的这一刻,耳机里的歌猝不及防地钻入耳朵。
她之前被比赛分走了注意力,歌词在唱什么都没怎么听得见,甚至有些歌放着放着就过去了,都没注意到列表已经从周杰伦放到了林俊杰。
而这一刻的安静,她前所未有地清晰听见耳机里在唱着——
“不懂爱恨情愁煎熬的我们,
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
相信爱一天抵过永远。”
“离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浓
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心碎了才懂。”
最后一排的座位离前面的运动场最远,像是没有人能发现的与世隔绝。
耳机分开一人一个,外面的世界沸反盈天,而她此时和沈既白同时听着同一首音乐,她听到的每一个字,也会同一时刻进入他的耳朵。
他似有察觉,视线向她转过来。
她正仰着头走神,尽管脸是朝向他的方向,但她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她正在分辨着耳朵里听到的歌词。
头顶的树影间落下的浮光如碎屑,飘落进了她透彻纯粹的瞳孔,她的眼底仿佛不会有任何苦痛。
彼时她听不懂歌词的意义,只觉得曲调温柔却悲伤,她刚刚还兴奋上头的热情在一字一句里慢慢柔软下来。
树影下的阳光都比外面更凉,空气也宁静,她又闻到了他的身上独有的味道,像苦涩的雪。
让她忽然想到了放假前的那天,轮到她值日,沈既白的座位在光线照进来的最后一排,她拖地到那里,一眼看过去,他的身上有种孤独的感觉。
那天好像是他生日。
但他看起来并不太开心。
和他成为同班同学的这段时间,也很少感觉得到他的开心,他大多数时候独来独往,别人对他很少有了解。
对于这号风云人物出现在自己班,班上的很多人私底下都很喜欢聊他,对他的分析和打探有很多,他们都觉得他出身高,所以不屑与这里的人有牵连,他的不好接近是因为傲慢。
但是这一刻她生出一个突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