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辞卿右手支在太阳穴处,斜睨着他,向着他挑了挑眉,随即视线向下一转,落在了他手中的兔儿灯上。
厌了痕:“......”
闻映雪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闻映雪原就神魂不稳,心绪不宁,好不容易眯了半晌,却听厌了痕陡然开口:“给你!本君才不稀罕呢!”
厌了痕倏尔抬手将兔儿灯扔给了厌辞卿。
闻映雪嘟囔道:“有病。早知道谁也不给买了。”
***
青州朱雀街尽头不知何时新落座了一家大户,门前匾额砌金绣彩,灯笼高悬,荡开的红晕衬得其府门华贵万千。
“哇——”闻映雪抱着刚采买的一堆小物件儿,跟在厌辞卿身后,环视了四周后发出一声轻叹:“厌辞卿你可真是奢靡,不过就是在人间待上个把月,你竟直接买了座府邸。”
人间不比浮玉天都,此时的人间尚在寒冬,然而这座府邸里依旧花开锦绣,假山清泉具有,穿过曲折萦回的长廊便是一座小桥,桥下清水泠泠,响声清灵。
闻言,离飞羽嚼着糖葫芦也赞同道:“的确,少君一出手,这银子都不像银子了,跟地上捡的碎石一样,随便丢出去一大把都不带心疼的。”
一旁的厌了痕双手空空,哼道:“败家玩意儿。”
走在最前方的厌辞卿脚下步子一顿,回头瞥了眼厌了痕。
厌了痕凝眉噤声。
“方循舟的下落暂时不明,但据他砍了月老树来瞧,想来在凡间历的当是情劫,本座已着鬼兵查了月老树上的红绳,方循舟本世需和一位女子成亲,才算历劫成功。只是他入青州前,先毁了姻缘簿,眼下并不知晓那女子是谁。而那幅画像也不知所踪。”厌辞卿缓步向院中走去,轻声开口。
“他带着滴有我血珠的画像,肯定会在投胎为人前先将画像藏起来。”闻映雪若有所思道。
厌辞卿站定,低头看向闻映雪:“他既是有心引你来青州,便不会轻易让你找到那幅画。”
离飞羽也应声道:“的确,据我所知,这滴血引魂之术名为画魂术,此画像只有引魂之人才能瞧见,也就是说,除了方循舟,我们根本无法找到画像,最好的方法还是帮方循舟历劫成功,届时,再跟着他找到画像也不迟。”
闻映雪不耐道“哦......那我还得帮方循舟了?”
“是啊,小骗子,这种打不了杀不了的感觉,难受得紧吧。”厌了痕从闻映雪身侧经过,带着欠揍的语调,猛地揉乱了闻映雪的乌发,随后朝着自己的厢房大步迈去。
“厌了痕!我杀了你!”闻映雪将怀中的物件儿一股脑地塞给了离飞羽,便追在了厌了痕身后。
离飞羽怔在原地,刚想上前,却见厌辞卿转头看了过来。
紫衣少年声线清冷:“把东西给本座。”
离飞羽:“我还是自己拿着吧,待会儿给她,不劳少君了。”
厌辞卿却神情冷肃:“同样的话本座不想说第二遍,本座会亲自交给闻映雪的。”
***
这处的闻映雪根本追不上白狼真身的厌了痕,等她凑到厌了痕的厢房前时,厌了痕早就转身进了厢房,“咔哒”落锁。
“小骗子,就凭你还想追上本君?再去多练练吧!”厌了痕站在门内,轻嗤道。
闻映雪不服输道:“你别太得意,下次,你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厌了痕漆瞳微转,拖着轻慢的语调:“喂,本君要沐浴了,你还在本君房门前杵着做什么?”
“怎么?你想偷看啊?”
闻映雪恨不得锤爆厌了痕的头:“我干嘛要偷看你!”
厌了痕:“那不好说,万一你色心不死呢?毕竟本君这幅皮囊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闻映雪从齿关里蹦出几个字来:“我......为何要对你色心不死?我们明明......是兄妹,你脑子里能不能想些常人能想的!”
少女挥拳作势,刚想用灵力撬开金锁时,忽然听见一阵喧杂的吼叫。
“啧!给老子好好地打!这小兔崽子也配做本侯的弟弟?”
“是啊,他就是个妓子的孩子,算什么二少爷,跟您称兄道弟的岂不是拉低了您的身份?”
“他啊,就只配在大街上给王孙公子擦鞋呢。”
“什么擦鞋?就是舔鞋也没人要他的。”
“到底是妓子生的,瞧瞧这张脸,给人当禁脔也行啊。”
喧闹的话音直接涌入了闻映雪的耳中,她循声朝声源的方向走去,声音的来处是后门。
她小心推开了后门,只见大雪封街,数十名高壮的男子手持木棍站在街巷两侧,而被他们簇拥在最中心的男人一身锦衣绣金,头束玉冠,周身散着高门子弟的气派,却偏偏生得贼眉鼠目,大肚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