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医生,只知道红花油治跌打损伤管用。”
孟幼芝站在门口看着孟庭许,就怕秦淮川伤到自己哥哥,手里暗戳戳拿了吃饭的勺子,要是俩人打起来,自己就上前给他来两下。
秦淮川叹了声:“你既给了我红花油,那就给我擦擦呀,你说呢?”
孟庭许回头看了眼孟幼芝:“幼芝,回房间去。我叫你,你再出来。”
孟幼芝点点头:“哦。”
秦淮川收回目光:“她倒很听你的话,刚才看我的那眼神,我生怕她出来凶我。”
孟庭许拿了木凳出来:“幼芝又不是蛮横的女子。 ”
“是,比金凤鸣好多了。”
“凤鸣小姐活泼,也很好。”
秦淮川坐好:“那我呢?”
孟庭许站到他面前,刚要倒点红花油,又怕不小心弄脏了衣裳,便说:“你伸手。”
秦淮川伸手。
他倒了点红花油,道:“家里没有镜子,你将就着抹吧。”
"不是说好了你帮我擦吗?"
“谁跟你说好了?”
秦淮川轻笑:“劳驾不得你,我自己来就是。”
孟庭许背过身,等了会,问:“好了吗?”
他没说话,窸窸窣窣应该是在解扣子。
孟庭许再次问:“你......擦好了?”
无人回答。
他只好回过身,秦淮川端坐着,红花油瓶放在桌上一侧,他低头整理着自己的领口,顺着往下一瞧,一道不明显的疤痕显露出来。
一时失声,端望片刻。
直到外头响起一声喇叭,孟庭许蓦然回过神。
应该是范文生在催他。
整理完毕后,秦淮川才抬起头与他对视。
“好了。”秦淮川站起身,靠近他,拍了拍孟庭许的肩头:“谢谢你的药,很有效。我还有事,就要走了。希望下一回能喝上你给我沏的茶。”
孟庭许一脸正经,余光看向落在自己肩头的手,鼻尖萦绕一股红花油的药香。没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走神了,讷讷地说:“慢走。”
假如他一直是这样子,也不太惹人厌。
待汽车远去,他才叫孟幼芝从房间里出来。兄妹二人说了会话,因明日还要去学校,便早早睡下了。
三月是学校最忙的时候,周末休息时他才去秦公馆接着给秦真上课,一月去四次,前三次都没遇见秦淮川。
这日是最后一次,孟庭许到了秦公馆,好似已经习惯遇不上他,仔细想想也好,免得两人见面再生出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可上回他分明说什么要在家里等他,结果人去了三回,一回都没在家里。也不知道孟庭许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今天上完课故意走得晚了些。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问问能否先预支家教的工资。
秦真跟他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拉着他问这里问那里,就差点儿将每天在学校的事情都汇报给他。说学校的先生教得不如他好,说话时语速快,一点儿也没有那种娓娓道来的动听。
又说学校开设了几门外语,除了学习英文还得学法语,德语。
其余的语言看自己兴趣,总之一定要会法语和德语。秦真觉着那些语言听起来复杂,舌头在口腔里乱窜,发出的音是一个都不会,勉强不喷口水都算好的。
他举着书倒在沙发上问:“先生会哪国的语言?”
孟庭许顿了顿:“不会。”
秦真皱眉,翻着书叹气说:“我也不会,也不喜欢学什么英文法语的,这些我大哥都会。我是中国人,会讲白话和广东话就行了。反正我又不出国留学,我宁愿去先生说的浙江学木匠,那才叫有意思!”
孟庭许一听,问:“你大哥会这么多?”
“岂止是语言,马术击剑射击保龄球样样精通。在外人看来大哥简直就是无所不能,是上流社会圈子里的香饽饽。”秦真坐起来,合上书。“父亲一直将他当做秦家的接班人培养,从小就送去国外学习。在那边见识了许多新玩意儿,现在广州流行的,都是我大哥玩儿剩下的。”
秦真一谈到秦淮川,眼里泛光,恨不得把他的事情全都拿出来炫耀一番。“所以你看看他现在,跟那些富家子弟根本玩不上。表面上交好,实则他们全是阿谀奉承。多少家小姐想跟我大哥结亲,还不是没戏,我大哥对女人没兴趣。”
蓦地,孟庭许一怔。
“那......他是对什么有兴趣?”
秦真拍了拍手,狠狠朝空气甩了两下,挑眉道:“看见没?这么长,这么粗的鞭子。”
鞭子?
秦真挥动着手,喊道:“驾!”随后从沙发上跳下来,“我哥就喜欢跑马,拿鞭子策马,不忙的时候就在家里后院的跑马场跟马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