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多了,让许冬知也紧张了起来,仿佛明天一觉睡醒就要去考场生死一战了。
本该熟悉的文字在他眼里逐渐变成线条复杂、无序交错的线条,特别是那些特殊符号,每一个都令他的脑仁疼痛。
笔尖悬在草稿本上好半天,没落下一个黑点,许冬知发了多久的呆,赵文尘就看了他多久。
“不会的题就问我。”赵文尘指尖精准点在许冬知正在看的题目上。
那里还有他上午画上去的记号,这只能证明,辅导差生绝对不能仅仅就说一个公式。
“我也不是不会…我就是还没看明白而已,暂时的。”许冬知越描越黑。
“嗯,我点拨一下。”赵文尘换了个用词。
“行吧,给你一个机会。”许冬知如释重负地放下笔,轻轻撑着桌子起来坐到赵文尘身边。
这样看题更方便,他们上课也是这么坐的,只不过现在变成了没有阻隔的长凳。
“不是要讲题吗?”许冬知聚精会神看了半天,没看见笔尖动,他挑眉,嘴角不怀好意地勾起,“不会吧?还有学霸你不会的题?”
“并不。”赵文尘手掌横过下半张脸,许冬知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消停了。
空白的草稿纸很快被占满,一整面密密麻麻的公式演算。
学霸的脑子可能天生就比学渣好用,许冬知不着边际地想,虽然他不可能说出来。
但要说完全不羡慕,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一中的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写这么多解题方式?”许冬知嘴角抽抽。
草稿纸一整面,不仅写了书上的答题解析,还有另外三种解题方式。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许冬知都看不懂。
“也许。”赵文尘随机抽了本书挡住扩写的几种,留下最简便的那个,“你学会这个就行了。”
“你太高估我了。”许冬知泄了气,不爽地接受了就算是学霸也教不会他学习。
“你要让我的努力白费吗?”赵文尘口吻很淡,像冬天的泉水,波澜不惊且冰凉。
“就这三四个解题过程?”许冬知略微歉疚,思考了一会儿,“我请你吃顿饭吧。”
“不用,我是说,你要让我从一中转过来的努力白费吗?”赵文尘说这话时视线笼罩在他面上。
他们说话很小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其实就算他们大声讲话,许冬知也敢保证没有人会冲他们叫嚣。
但是此刻,他的底气显然不那么足。
愧疚是刚才的十倍之多。
是他导致赵文尘转学的,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不稳定的发情期,佘老师也不会让赵文尘从一中转过来。
他本来可以顺顺利利地度过高中生活,光荣榜上也会一直贴着他的照片。
但是今年不是了,许冬知看见了,取代了赵文尘的是一个浑身匪气的黑皮男生。
隔着自带美白的网络寸照,许冬知都能看见那个人没剃干净的胡子。
他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他替赵文尘感到不甘。
“那又能怎么样?你不是都看见了,我就是个混混而已,你还指望我考上首都大学吗?”许冬知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他平静地回望赵文尘,没有愤怒,没有恼羞。
“为什么活着的是你,算了,你没错,如果活着的只有你就好了!”
失控的男人的咆哮声不合时宜地钻进许冬知的脑子里,他甩了甩头。
“我们第一天见面你就应该知道了,我是个特别讨厌的人。”许冬知理智地劝告,“觉得我配不上你的牺牲的话,让佘老师把你再转回去吧。”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他们坐的位置挺靠边,没几个人看见他们,看见的也不会以为他们是在争吵。
胃在无意义地蠕动,从喉头返上来的反胃感令许冬知蹙眉,他倔强的下垂眼蒙上了一层的水雾。
“不转了,在三中也一样。”赵文尘的手落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蹭动两下。
温凉的触感明显,许冬知没接触过这样体温的人,让他很舒服,总是忍不住放下防备。
也许,赵文尘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赵文尘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能怪他。
“怎么哭了。”赵文尘的指尖上移,一路擦到许冬知的眼角。
“我的错,不会就慢慢学,我不说你了。”赵文尘接着说。
他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太重,实际上他只是想催动许冬知的上进心,现在看来,貌似用错了方法。
“你别看我。”许冬知咬紧牙关,偏头躲开赵文尘的手。
胡乱抹了两把脸,一手的湿咸,他没想哭,是以前的经历导致了他现在的窘况。
但是许冬知还是那个冬哥,发完脾气照样拼劲儿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