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上几个你们这儿的特色,不用多,四菜一汤就行,再来壶酒。”
等到菜上齐,江澄招呼着,转向蓝曦臣。“蓝宗主也尝一尝?”
蓝曦臣看到菜式,皱了皱眉,“都很清淡,不辣。”
江澄闻言笑了笑,“难不成你也想吃辣的?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我和魏无羡不同,他呢,是无辣不欢,我嘛,纵然喜欢,但是没有,也不强求。”
不……强求么?蓝曦臣看着眼前人微笑的模样,却觉得有些莫名的酸涩堵在心间。
江澄却没有发现蓝曦臣的异样,捡了菜放进蓝曦臣的碗里,“我知道你辟谷了,不过既然来了,也尝尝这里山下的野味。你放心,一定比你们姑苏蓝氏的厨房做出来的好吃。”
打开了酒壶,酒香渐渐散了开去。江澄拿了两个酒杯,一人一杯。
“蓝曦臣,说说,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终于说到正题了。
“我去莲花坞,你不在,江氏弟子告诉我你在这一带,我便寻来了。”
“你找我?”
“是。”蓝曦臣点点头,“这次在清河,不仅是为了聂家招贤会的事情,还有一事。”
“愿闻其详。”
“最近,修仙界出现了一些鬼修。”
江澄莫名,“一直以来,修仙界不禁鬼修,出现二字,又做何说?”
“你说的不错,但我所说的,是丽阳周氏。”蓝曦臣顿了顿,言道,“丽阳与平湖相距不过数十公里,平湖洛氏被灭门之事,你还记得吧?”
江澄瞬时明白过来,蓝曦臣此话的意思。
平湖洛氏是一个修仙的小门,依水而居,修医道,静常心。平日里从不与人纷争,虽然家中医道修的不精,但常常散药乡里,在平湖那一带也博得过不错的名声。
可就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小门派,在三月前居然被人不声不响地灭了门。传言此事是丽阳周氏所为,周氏一门皆修鬼道,画符为生。周家的宗主周域成更是可以以符咒御尸,招邪入毂。周氏的鬼道又与魏无羡所修不同,魏无羡那是在夷陵乱葬岗生死一线之际悟出来的道法,凌厉,强大,加之有阴铁为引,音律为助,可以炼化凶尸。而周氏以道入门,所凭所依皆为符咒。所以当洛氏被灭,打开门扉发觉庭院屋堂里俱是破碎的符咒,所有人都认定了是周氏所为。
偏偏那时周氏的宗主不在家中,更有人在去平湖的路上遇见过他,说他神色匆匆不知何往,这么两相一印证,更加确定了洛氏被灭,与周家脱不了干系。此次招贤会上,聂怀桑与蓝曦臣谈起此事,其余各家宗主均表示该围剿周氏,为洛氏报仇。
洛氏修医道,仙门中多有受它恩惠之人,提起报仇倒是真心诚意。然则仙门世家之中,聂家不愿出头,蓝曦臣又有些顾虑,这时众人将眼光都转到了十数年与鬼修势不两立的云梦江氏宗主——江澄的身上。
江澄憎恨鬼修人尽皆知,那些年里,鬼修不仅是要绕道云梦,连云梦周边的山林大泽都不敢路过,生怕被江澄捉去,一顿紫电抽得神魂分离。如今有鬼修犯事,所有人想到的第一个人,就只有江澄了。
“既然如此,我就去一趟平湖,查查真相如何。”
见江澄应了下来,蓝曦臣舒了口气,抬手举杯,饮尽杯中之酒,“如此,便多谢晚吟了。”
蓝曦臣明白,自从当年观音庙事后,江澄就越来越不喜欢在仙门聚合时露面,除了清谈会,其他的事能不参加就不参加,或者委托金凌处事。
蓝曦臣想了想,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晚吟,你可是仍旧心怀芥蒂?”
“嗯?”
“当年之事……你……是否因此意兴阑珊,所以渐渐不再仙门众家中走动?”
江澄听言却是一笑。“蓝曦臣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向来不喜欢去参加那些会,觉得冗长繁杂罢了。以前那是没办法……可是现在,江家已经能立稳脚跟,我能对得起父母先祖,再也不想和那些人虚以为蛇了。”
原来如此。蓝曦臣点了点头,却见面前之人将酒坛抛向空中,仰面而饮。
酒意熏人,分明只饮了一杯,蓝曦臣却觉得有些醉了。眼前之人褪去了阴鸷与凌厉,那些加在他身上的枷锁仿佛统统不见,只单纯地显现出他最真实的样子,有些不羁,有些温和,还有一丝少年意气。
可蓝曦臣分辨不出那么多种感觉,他只是觉得,这个在他面前喝完酒还要抿一抿酒壶的男人,该死的好看。
以至于江澄将另一壶酒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喝了下去,当然,结果就是——他喝醉了。
虽然不像弟弟蓝忘机那般一杯倒,但是云深不知处一直禁酒,蓝曦臣也是长大之后为了各方应酬才学会了饮酒。然而姑苏蓝氏名望在哪里,哪个世家敢给蓝曦臣劝酒。这不,几杯下去,蓝曦臣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