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付错，却在此时开了口。
“你知道，他为何会被我所控制吗？”
第40章 【曦澄】云壁 40
蓝景仪猛然醒悟过来。付错所操控的，无论是走尸还是幻兽，都是无意识的个体，他是无法控制人的！想到这点，蓝景仪豁然一惊，望向金凌，对方黑沉沉的眼里一片灰败。
“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才会——”
“我什么也没做。”付错摊开了双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笑了笑，“我只是告诉他，只要把那碗药喝下去，就能见到你。你猜怎么着？他就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蓝景仪的心颤抖起来。他扑到付错面前，抓紧了付错的前襟，“你说什么！”
付错拂开了蓝景仪的手。只是轻轻的一拨，蓝景仪却像是被烙铁砸开一般，硬生生退了几步，方才站稳，再看向双手，赫然有一道暗青的淤痕。蓝景仪暗暗心惊，付错的修为，难道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不待景仪多想，付错继续说道，“我把他带来的时候，他吵着要见你。他一直和我不对盘，我本以为是兰陵金氏看出了什么端倪，所以他才会一直都不拿正眼看我。即便我曾经救过他，他也毫不领情。可没想到，是我高估了他。”
蓝景仪睁大了眼睛。如果他没有理解错，付错的话中之意是——
他看向金凌，对方慢慢地从地上拾起了岁华，那身影，渐渐和往日里那个置气别扭的小公子重叠在一起。那个从来见面只会怼他，与他总是负气说话的金凌，就连最后一次见面，说得也是让人恼怒的“偏不”。蓝景仪一直以为，金凌早已和思追互明心迹，可如果不是——
那次相见，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随便你。”
蓝景仪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如果当时，金凌并不是在闹别扭，而是满心希望自己能与之同行，却被泼了冷水，以他的性子，怎么能不生气，怎么能不伤心？
蓝景仪只觉得一颗心被揉成了一团，又是懊恼又是心疼，他跌跌撞撞地奔到金凌面前，伸手想要抱住他。可这时候，金凌却动了。
寒光一闪，岁华瞬间没入了蓝景仪的腹部，而蓝景仪还未及反应，那剑又抽了出来。鲜红的血一点一点从剑尖上滴落，落在地上，犹如盛开的梅花。
蓝景仪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刚刚那一刹那，他分明看见，金凌手腕上的那个伤痕。那是，他们在悬崖之底，他为了让金凌清醒，咬出来的伤痕。痕迹已经淡了很多，但依旧隐约可见。想来，身体的主人也不想让它那么快消失，所以才一直留着这道疤痕，不去治愈。
“金凌！”
岁华落到了地上。眼前人有些迟疑地开口，“景仪？”
“是我。”蓝景仪再也顾不得什么，紧紧地抱住金凌，重复道，“是我。”
“你醒了吗？”
蓝景仪问得急切，可刚刚中毒未愈，如今更是旧伤添着新伤。抱住金凌的时候扯动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金凌推开了他。他的眼神停留在蓝景仪腹部的伤口上，满是疑惑，却又若有所觉一般看了看岁华。
剑锋上血迹未干，金凌如梦初醒一般踉跄着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蓝景仪知道他心中所想，忙道，“金凌，无事，你刚刚被控制了，那不是你。”
蓝景仪这般说着，顿时明白过来，付错给金凌下的药怕是江湖上流传的傀儡之药，此药让人服下后神志全无，如在梦中。只有当服药人受到极大的刺激时方能清醒过来。
金凌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也很快明白过来。他被付错抓来，丢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心急如焚，不知景仪是否也遭受同样的对待。是以每日付错去见他，他便只有一句话。
景仪在哪里。
可如今，蓝景仪真的出现在他面前，却被他亲手所伤，他怕是，会离自己更远了吧。金凌低下头，却听见面前人轻轻地低呼了一声。
金凌赶忙抢上前去，想要触碰那处伤口却又不敢，心中又疼又急，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喂！大小姐你别哭啊，受伤的是我又不是你。”
“你！”金凌抬起眼来，怒气冲冲地道，“你傻的吗！是我被控制了！你不知道要躲的吗！”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是我不对，我该躲开的。那劳烦你帮我处理下伤口行吗？”
“就不！”金凌嘴上说着拒绝，可还是扯了布条帮蓝景仪包扎起来。仿佛回到两人还没有渐行渐远的日子，他们一起夜猎，有时受伤也会互相挤兑着为对方处理伤口。蓝景仪从来就嘴上不饶人，金凌更是谁都不能触他逆鳞，相互怼着怼着，似乎就成了一种习惯。蓝景仪有时候想，或许从那时候起，有颗种子就在悄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