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瞬间,来不及思考,她就闪现在师兄身后,用自己的背挡住了那一道风刃。
鲜衣下大片的血冒了出来,她痛得闷哼出声,细眉扭成了一团。
萧楚流神魂失措地看着她,她又挡在了他的前面,像以前那般,一次次救他于水火。
她说她不喜欢他,可又如此义无反顾冲到他身边来,口是心非的家伙。
他哑声,双手颤抖要去扶住她,“小师妹……”
柳若烟没说话,她勉力笑着,为了节约时间,直接用神力将他包裹起来,送到阵法边缘。
竹玉怜也被她送了出去。
她一步步靠近星轮,越靠近星轮,风刃就越多,她在空中吃力地走啊走啊。
听到系统播报的大师兄救赎进度线前进7%,成功到达100%,她笑得更开心了。
无数的利刃割着她的肉.身,即使神力加身,也逃脱不了肉.身的痛苦。
她走啊走啊,迎着狂风,凤冠被吹落,满头的青丝随风飘扬,被风刃划断,于高压中湮灭。
城墙上谢无瑶怔怔看着柳若烟,看她像个不要命的疯子一样,一步一个血脚印靠近星轮。
他是不明白,他只是想出去,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甘愿死也要制止他。
正在销毁阵法节点的越清桉看到柳若烟的动作,咬着牙,手上的动作更快了,身若飞影。
竹玉怜在这时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脸色惨白地半跪在地上,将自己的本源之力全部打入地下。
独属于木妖的力量奔向阵法的正中央,一颗小苗在星轮附近萌芽,变成小苗,长成参天大树,一切只在几息。
水生木,木利水。
柳若烟借着竹玉怜的木灵气,疯涨体内水灵气。
她身上已经全部都是伤口,连白皙的小脸也有十几道血口子。
不过她不在意了,或者说身上还有更大的伤口,比脸痛多了。
她麻木地在高压中往星轮走去,时间过去五十秒。
终于,脚尖轻点那树,她跃身而起,摘到了星轮,停止星轮的逆转。
与此同时,散尽了全身的神力,只为毁掉余下的阵法。
远处,萧楚流往她的方向赶来,他也经历着她刚刚经历的所有事情。
为了提高实力,他丹田疯狂运转吸收魔气,一步一步向前走。
终于,阵法停下来了,他闪到柳若烟下方。
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柳若烟在阵法的最中心被最后残留的风刃给搅碎,强大的威压在消失前压碎了她的身躯。
她就那么一寸一寸,化作了淋漓的鲜血,洒满了葱绿的大树。
血滴落到萧楚流的肩膀上,满是伤口的脸颊上,松了玉剑的手背上,落下泪来的眼睛上。
他伸出手来,眨了眨眼,血染红了他的视线。
他只知道胸膛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他感觉不到疼了,只有极尽的惶恐和不安。
黑色的魔纹从他脸上沾了血的地方快速生长出来,占据了他整张脸庞,诡异又恐怖。
脖间玉玦中的小老头飞出来,“你疯了,快醒醒!”
萧楚流呆立在原地,连瞳孔都变得漆黑无比,无一分眼白。
“不能失去理智,不能将你多年修炼的灵气全部让渡给魔气,萧楚流!你个臭小子给我醒醒!”温岑云厉声大喊。
成魔尚且能修炼,总不能变成一个没有理智只会乱杀的魔吧!
这可是萧家唯一剩下的独苗苗了。
小老头不多思考,将自己残余的用来支撑灵魂的力量输送给萧楚流,稳住他的意识。
竹玉怜用完本源灵气就失力倒地,在他阖眼的最后几秒,他亲眼目睹了那个总是护在他面前的少女神魂寂灭,肉身无存。
天暗了,雪后是忽如其来的大雨。
销毁了所有的阵法节点,越清桉看向阵法的最中央,那里已经没有她的身影了。
他心猛地抽搐起来,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往前走,四处张望,像是迷茫的小兽。
什么镇定,什么冷静,什么处事不惊,全部都消失了。
他走到萧楚流的身边,看着被雨水冲淡的血水,喉咙剧痛到说不出话来。
他不顾一切地跪在地上,跪在血泊中,任由那些血染红他的雪白衣衫。
他不在乎脏不脏了,他不在乎会不会有魔偷袭了,他只是在寻找着。
哪怕一丝丝痕迹,一丝丝生还的可能性,他都在所不惜要找到。
可是啊,没有。
一干二净,无影无踪,只有那些深入土壤的血。
甚至连血也在大雨的冲刷下,变淡变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