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圣见此,心脏抖了抖,那双手的主人他熟识,是他多年之交好友修月的手。
可恶的白毛魔头,他定要杀了他给友人报仇。
不过此刻,还要忍。
他见谢无瑶转过头来,立刻跪在地上,将自己琢磨好的方法告诉谢无瑶。
“我会一禁术,能召唤旁人魂魄。需要三样东西,一是被召唤之人的贴身之物,二是召唤之人强烈的思念,三是一具载体,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可以。这个禁术可以将柳姑娘的魂魄给‘请’到魔界来一晚。”他扬声道。
谢无瑶皱眉,“只能一晚?”
“最开始只能一晚,如此施法九九八十一天后,柳姑娘的魂魄不会再返回本体,就能永远留在魔界了。”
谢无瑶眉头皱得更深了,“只是魂魄?”
巫圣擦汗,“是的,只能召唤魂魄。魔尊您想要的是……肉.身吗?这个禁术只能召唤魂魄,其它的都不行。”
所以,身体和灵魂,他只能拥有灵魂吗?
谢无瑶闭上了眼,忍住心中的暴虐情绪,等他再睁开眼时,面上依然是一片冷色。
他淡淡开口:“我有她的头发。”
*
一连几日,柳若烟都觉得,竹玉怜很怪。
他似乎在冷暴力她,一天到晚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她都没见到他几面,更遑论聊天对话了。
怎么回事啊,偷亲她就心虚不敢说话啦?
柳若烟无语。
某夜,她在自己房间里听到了悠扬的琴音。
弹的是扬州地区的曲子,听着很忧愁怅然,她的心绪忍不住飞了出去。
竹玉怜在搞什么,大半夜的,弹琴扰民,不睡觉不修炼了?
最过分的是,有时候还弹错了几个音。
听着十分突兀,让她抓狂。
她跑出去,跑到竹玉怜寝殿,看门旁边的窗户是开着的,她直接翻窗进去,问心无愧——天晓得这几日她敲过几次门,每次这厮都不开。
溜进他的房间,果不其然,看到竹玉怜坐在窗边月下,手懒洋洋抬起,对着外面的万里青山拨弦。
月光如练,洒在他的散落满肩的青丝上,跳跃着落在地上的红衫上,光影动人。
画面挺好看,就是——
“你这是多久没弹了,指法技术下降得这么快?”她问。
这家伙依然没转头,依然还在弹。
她气得要死,大步上前,双手一下子压在琴上,脸也压在他面前,“耳聋啦?你弹错了多少音调,自己听不出来吗?好歹是音修,能不能精进一下自己的技术。”
竹玉怜似乎对她的出现感到很意外,他微微怔住,垂眸,视线落在她压在琴上的手,低声道:“我不弹了,你回去吧。”
柳若烟神色凝滞住,怎么又赶她走,她又没提他偷亲她的事情。
她见他起身,还收回了抚月,很利落地转身,要离开她的身边了。
一种很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不对,这不对劲。
她大步上前,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迫使他站定,她才艰难地问:“竹玉怜,你、你是不是听不到了?”
他这时才转过头来,安静地看着她,“主人,怎么了?”
柳若烟忍住心中的慌乱,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靠近他的耳朵,又问了一遍,“你听得到我在说什么吗?”
等了好一会儿,她听到他回:“好,你也早点休息。”
……
宛若天打五雷轰顶,山崩地裂,柳若烟身子晃了晃,眼眶中泪水瞬间落下。
完全忍不住颤抖,她无声地哭着,脑海中却闪过在幽州森林中竹玉怜被炸伤的一幕幕。
原来,不只是身体被炸伤了,连他的听力也给炸没了。
怎么会这样,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小时候经历了那么多的虐待,难道还不够吗?
她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脖间,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衫,不让他离去。
竹玉怜站着没有动,察觉到柳若烟颤抖的身躯,才抬手分开了她和自己。
不出预料,她知道了会哭。
他抬手,擦了擦她的泪水,微微笑着安慰:“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好了,回去睡吧。”
擦完,他推开了寝殿的门,扭头示意她该离开了。
他神色十分平静,似乎这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睡……她今晚还睡得着吗?
柳若烟大步流星,上前,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咸湿的泪水渗透竹玉怜纤薄的衣衫,沁到他的背部,烫地他心抖了抖,一抹又苦又涩的情绪在蔓延,如海浪飓风,吞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