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带着稻青一起。
她害怕将稻青留在山洞里，他会下手杀了他。
她不能赌，这是一条命。
来到市集上，她在一些魔修的摊位上挑挑拣拣，找到了一个比较破旧的定位器，花了一大笔金子买下，她才松了口气。
只是，还没有起身，她就听到了旁边几个魔修谈论的声音。
“隔壁镇子上昨天来的那二十几个穿黑袍的人，感觉好奇怪啊，身上都没魔气。”
“一看就是人修，自打战败后，就有好多人修涌进来，我还以为李青峰是什么天纵英才，能带领我们一举占领修仙界呢，也不过如此。”另一个魔人哼了一声。
柳若烟垂眸，用黑袍将自己和稻青裹得更严实了。
她站起身来，刚想往回走，就看见角落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在黑色的袍子下，是绣着莲花花纹金边的白色宗门制服。
柳若烟愣住，立刻抬头去看，见到那个身形清瘦的少年和她一般打扮，鬼鬼祟祟藏在阴暗的地方，细心探听周围的信息，听完后隐去身形，离开了。
——是凌天宗的弟子。
莫非……隔壁镇子上来的人修是越清桉他们？
她带着稻青快步跟上那人。
很快，来到了隔壁镇子的一家破旧的客栈旁。
她躲在角落里，往客栈大门的方向观望。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小稻青都快在她旁边睡着了，客栈里才有人走出来。
是北柠！
他吊儿郎当地叼根草，手顺势放在剑柄上，拨着剑穗上的红色小珠子，他小声嘀咕一声：“快饿死了，魔界的食物恐怖如斯，早知道来之前我也修辟谷了。”
他叹气一声，“上次把柳师妹带回去不就得了，非搞得那么弯弯绕绕的，不知道师哥在想点啥。”
柳若烟两眼放光，想上前一步和北柠相认，但是一想到自己后续的计划，不得不生生忍住。
她捏出纸笔来，非常迅速写了一封书信，交给稻青。
“小稻青，等下你帮姐姐一个忙，帮忙把这封信交给站在客栈门口的那个哥哥。然后，哥哥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听哥哥的话，知道吗？”她不舍地摸了摸稻青的小脑袋。
这些日子以来，她其实有些偏心。
护体珠给了谢白白，关心也大多数给了谢白白。
似乎，这个小傻子一直都不用她操太多的心，于是，她就忘了，他也是一个和谢白白差不多大的孩子。
还好他没有被魔气侵扰神志，不然她会愧疚地打自己一顿。
如今北柠在这里，越清桉应当也来了，她便可以放心地将稻青交到他们手上。
稻青没有意识到离别，他傻笑着拿着信封小跑过去。
柳若烟咽下心中苦涩，扭头就走。
在她转头后的几秒中，越清桉从客栈中走出来，极亮的天光照明了他坚冷清明的眸。
他微微抬头，极目远眺，不知在看向何处。
浩瀚青空，万里无云。
越清桉站在空旷的街道上，身上的黑袍被一阵寒风吹起，露出了藏在下面的雪白的宗袍，和几根棱骨分明的手指。
他也没有看到她。
他不知道就在不远的地方，他想要找的人抹着泪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只看到了一个孩子，傻乎乎的小孩子，拿着她的亲笔信，飞奔而来。
狂劲的风将他的黑袍与宗袍全部刮到起飞，他却抿着唇，若山巅青松一般，挺直地立在原地。
手上的那一纸信被他捏得极紧，他的手指都泛了白。
北柠看着傻娃，傻眼，“师哥，柳师妹她什么意思？”
越清桉敛眸，许久后才慢慢将手中有些发皱的纸张给折叠起来，他道：“你们带着这孩子先回去。”
“那你呢？”北柠抓头，师哥这是打算单独行动啊？
下一秒，看到越清桉不容置疑的眼神，他立马闭嘴，“好的！我们马上上路！”
师哥肯定要去追柳师妹，他何必多嘴问这个。
带着因为没见到柳若烟而哇哇大哭的娃，一行凌天宗弟子飞快往修仙界的方向飞去。
越清桉站在原地，割开了手掌，引出一丝血线。
很快，血线为他指引了方向。
他快步而上，身形在原地留下了虚影。
山野之间，柳若烟一边走，一边拿出鸡腿来，去填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她小声地吸着红通通的鼻子，去擦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有什么好哭的，还没到必死的地步呢。”她皱着眉，胡乱用袖子擦拭自己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