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都逃脱不了我的手掌心,死心吧。”
竹玉怜被紧紧拥抱住,闻着对方身上腐败的木头味儿,他半敛眸,敛起眼中无数幽深。
靠在令人熟悉的气息中,竹玉怜突觉胸膛上一阵刺痛,一根尖锐的藤蔓刺入了他的胸膛。
冰冷,锐利,掺杂着浑浊妖气的藤条肆无忌惮地刺入他的肉.体,一寸一寸地,挑拨着他疯狂跳动的神经。
很快,手臂上,大腿上,腰上,乃至脖子上,都被藤七叔幻化出来的藤条刺伤。
无数的鲜血从他体内流淌出来,无数的伤口带来铺天盖地的痛苦。
浓郁的灵气从伤口处逸散,很快,就充斥了整间密室。
藤七叔松开了抱着他的手,匍匐在他身躯上,深深吸了一口,如痴如醉微笑着抚摸他完美无瑕的面孔,“这是对小竹的惩罚,小竹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七叔就满足了。”
竹玉怜冷吸几口气,脆弱的脖子被捏着仰起。
他迷离地看着空中的灵气,勾起了一边的唇角,几乎是嗤笑,“骗了我一次,你以为你能骗我第二次吗?七叔,我不是六岁的小孩子了。”
那年,他六岁,妖族聚集的祁月青山罕见地下了一场六月飞雪。
他是妖族的小太子,天生就是特殊的灵宝体质,被妖王保护在森林最中央,几乎没有出过木妖的地盘。
父母和善,所有的妖族因为他的身份,对他都特别好。
有同年龄段的小妖陪着他一起玩耍,有月华晨露日日供养他的本体,有无数珍宝被送到他的手中,他过得很无忧无虑。
六月飞雪的那天,他还在外面为了那奇异的雪景而兴奋,却没有注意到森林的中心,木妖的地盘已经是一片血色。
有其它妖族朝着木妖一族发起了进攻,他父母惨死在那一场妖王争夺之战中。
而他,还小心翼翼收集着树叶上的雪花,想着捏出可爱的雪人来送给母后。
一把滔天的火焰融化了皑皑雪色与葱绿山景,连着无数的木妖尸体也消失在森林中心。
他迷茫且无措地攥着雪人,迈着小短腿,踩在焦土之上,一遍又一遍喊着:“爹爹!娘亲!”
稚嫩的声音急促,他胸膛起伏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睛,哭了起来。
手中的雪人如同眼泪融化在脚下,他环顾四周,吸着红色的鼻尖。
“人都哪儿去了……”小木妖没有经历过挫折,第一次看见挚爱的家园被毁,泣不成声。
一个人影来到了他的面前,是他熟悉的七叔。
他急忙小跑着上前,一如往常那般拥抱住七叔的小腿,声音沙哑软糯,“七叔,这里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不到爹爹和娘亲的气息了?”
藤七叔微笑着将他抱起,“小竹,你爹和娘亲去扬州了,他们喊我带着你过去找他们玩,你去吗?”
“扬州?是人类聚集的地方吗……爹爹娘亲为什么要出去?”他倒是不傻,很敏锐地感觉到了异样。
“因为,妖王总是说想要妖族和人类和谐相处,所以他带着你娘亲还有所有的木妖都迁移到扬州去了。七叔我在扬州也置办了产业,特别好玩儿,我带你去好不好?”
竹玉怜想了好一会儿,“爹爹确实经常这样说,我们要和人类好好相处。”
他环住藤七叔的脖子,十分信任地贴着他的脸,“七叔带我去找爹爹和娘亲,七叔真好。”
“小竹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哦,七叔会好好照顾你的,对了,你的魂玉呢,给我保管吧,外面也有许多人类对妖族的内丹魂玉虎视眈眈呢。”
……
竹玉怜眼中带笑,看着藤七叔在自己身上流连忘返。
他甚至还主动地挺身,让那些刺入体内的藤条更加的深入。
源源不断的痛苦刺激着他生出了无数的灵气。
浓郁的灵气聚集在布满了阵法的密室中,像是实质一般,均匀散布。
他恹恹歪着脑袋,暗地里挣脱开了缚妖索。
手指一点一点移动着,幽暗的目光却一直盯着藤七叔的大脑位置。
那里是妖族的识海,他的魂玉之所以能被控制,就是被藤七叔用识海连接了。
只要毁掉那里,才有一线生机。
哪怕他的魂玉会被重创,他也要试一试。
为了那珍贵的自由。
为了那坚定地要保护他的那一双手。
藤七叔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他知道,每个吸食他灵气的人,在最后的时候,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婪,像是无底洞一般,永远也填不饱。
甚至有些人会为了谁能吸到最后的灵气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