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的月光照在他白皙的脸庞上,柳若烟看清他脸颊上的两片醉醺醺的红晕,她嘿嘿笑了笑。
“你这个样子好乖啊,就像——”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越清桉身上有许多疑问,她都没有找到答案。
今日,天赐良机,他喝醉了,高低她得让他酒后吐一些真话出来。
她醉眼朦胧,理了理一团乱遭的思绪,找到了她一直都很在意的一个问题。
“你知道我和你一起重生了吧?”没有等越清桉回,她就自己摇摆着手,“不问这个,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我装傻充愣你也装是吧?”
她的手指头指到越清桉挺拔的鼻尖上,笑眯眯质问着。
“没装。”越清桉缓缓摇头,面上醉态显露些许,话说得还算清晰,“你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便不知道。”
“你……掩耳盗铃啊?”柳若烟挑眉,语气轻轻,宛若夜风。
“不管掩耳还是掩目,只要阿烟想要,一辈子不说破都没有关系。”他的目光与柳若烟晶莹剔透的拇指相遇,像是粘人的小精灵,与那手指头缠绕在一起。
听完这话,柳若烟耳尖红了一片,又见他灼热的目光紧紧追随她的手指,不知道为何,在凉夜中的指尖猛地发烫起来。
她立马凶巴巴用手捏起他的下巴,娇声:“不准看别的东西,你就看着我的眼睛。”
越清桉黏糊“嗯”了一声,静静看着她琉璃般若透明的眼眸,呼吸比往日沉了许多。
整理好心绪,柳若烟松开手指,凑近了又问:“那你为什么将那些坏人抓入地牢又放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对他们心软了,可是见越相深那副鬼样子,也不是啊。”
越清桉垂眸,想了一会儿,缓声道:“如果一切和前世一样,你还会回到我的身边。萧楚流说,祝我找到我想要找的东西。你看,现在我找到了。”他浅浅笑了起来。
月凉如水,野风阵阵。
藏在心中许多日子的话语被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思念,如今终于在这个温柔的夜里,被他亲手剥下了外壳,送到了柳若烟耳中。
柳若烟像是被电流击过,浑身颤抖一瞬,不敢置信地看向越清桉。
他什么意思?
为了让她回到他的身边,他故意将这里布置成和前世一模一样。
熟悉的房间,跳脚的渣滓,以及那株一如往日的灿烂海棠花。
如果,她没有前世的记忆,他甚至可能还要走一遍被虐的剧情。
一切只是为了让她来到他的身边……
“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阿烟,我很庆幸我还有一次机会。”
他黑眸深邃似海,柳若烟看不出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情绪。
可是一想到第一次见他时,他跪在雨中,背上鲜血淋漓,目色凄冷,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睛。
“你是傻瓜吗?为什么还要再来一遍,我来不来有什么关系?”她撇着嘴,鼻子酸涩,委屈地抬手去打他,“谁想看你受苦受难啊,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明天就走!”
越清桉一把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轻轻帮她擦拭去眼角滚烫的泪珠,声音颤抖而坚定,“你不会的,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
“傻瓜,这话是骗你的!”柳若烟赌气别过头去。
越清桉轻轻一笑,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
淡淡的酒香味儿萦绕在她的鼻尖,她悄咪咪转过头,又与那总是凝视着她的目光对上。
“你……不准你看我了!”柳若烟哭过闹过后,脸上是一片虚热红润之色,说起这种闹脾气的话,也只是显得可爱至极。
“阿烟,我不想当少宗主。”他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
柳若烟糯糯哼了一声,“你不是马上就当上宗主了吗?很快就不是少宗主了。”
他缓缓摇头,“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柳若烟蹙眉,下一刻,猝不及防地,她被紧紧抱入了一个温凉的怀抱。
手臂用力之大,仿佛想将她困在那个怀抱中,永远无法挣脱出去。
沉沉的呼吸伴随着浓香的酒味儿和一股淡淡的幽香同时印刻入她的脑海中。
让本就晕乎乎的她更加发晕,酒力一阵阵涌上四肢,她无力地挣扎了两下,也就放任他继续抱着了。
这种该死的默契感,她知道越清桉这在说什么了。
他不想当少宗主,只想当越清桉。
因为她会去拥抱越清桉,不会去拥抱少宗主。
她只喜欢褪去了所有的身份,最真实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