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恒香离去的背影,沈灼灼若有所思,等李恒香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沈灼灼冲谢秋莳拱手行了一礼。
“大小姐思虑周全,几句话便压服了李恒香,想来李恒香不敢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了。”
谢秋莳歪了歪头,“你叫我什么?”
沈灼灼愣了一下,随后直起腰,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谢秋莳身边的椅子上,“是长安,长安年纪轻轻,心有沟壑,日后定非常人。”
“你不也是一样?我倒是没看出来,这位李姑娘是这样的性子,如今想来,你将她打晕扛下山,实在是迫不得已。她就如同那山中野狼一般,在她面前,千万不能放松警惕,否则她便会毫不留情地咬死猎物。”
“长安觉得,谁才是猎物?”
李恒香确实性子极野,但是她太聪明了,聪明人性格异于常人,又有什么不行?只要她不背主,她就是最好用的刀。
谢秋莳知道,沈灼灼问话的时候,已经将李恒香排除在外了,那么眼下谁才是猎物呢?
她沉思片刻,突然问道:“为什么两年前蛮族便来到此处,西北军却一直没有动静,朝廷那边更是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徐禅任职县令至今不过半年,他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蛮族入侵的事,年年都有,西北军因为蛮族的存在,是大庄各方军队中,过得最为滋润的一支,毕竟不给西北军拨款,那就等于是将国门敞开,任由那些游牧民族骑马狩猎。
到时候整个西北的百姓,都是蛮族人的猎物。
因为给的钱多,所以朝廷任命西北军将领时,总会考虑再三,务必选择一个有能力,还不会乱来的将领,驻扎西北。
朝廷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才,难不成还不如一个刚来黑山镇不足半年的小县令眼尖,硬是看不见藏在眼皮底下的敌人。
还任由敌人在山上盘踞两年之久,蛮族的人寻找药材一事,连李恒香都能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打算遮掩,甚至他们还在山上杀人,黑山镇的百姓被人杀了,没人查吗?
这里头的问题,仔细一想,可太大了。
“长安,我小时候经常饿肚子,有时候,我便生出了许多不好的心思来,这是我的错处。”
沈灼灼突然说到了她的小时候,谢秋莳思绪被打断,倒是也不生气,反倒出口安慰沈灼灼,“不是你的错,仓廪实而知礼节,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人都要死了,又怎么能要求人依旧保持高风亮节的品格呢?”
沈灼灼冲着谢秋莳笑了笑,对谢秋莳的安慰颇为受用,她看着谢秋莳的眼神满是欣慰,不愧是未来的女帝,境界就是不一样!
沈灼灼就像是个老母亲,心里疯狂呐喊,乖女儿也太可爱了吧!
突然被沈灼灼用慈爱眼神关注的谢秋莳,有点儿迷茫,还好她没明白沈灼灼那奇怪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然她再好的脾气也要暴怒了。
我把你当朋友,你拿我当闺女!
“确实,人要死了,所谓礼义廉耻就都没了意义。对于边关的百姓来说,他们和以前的我一样,辛辛苦苦一整年,到头来,一顿饱饭都吃不上。粮食被人抢走,身躯被人驱使,又要做种植粮食的农户,又要去做保家卫国的战士,日久天长,他们会不会和原本的我一样,心生恶念,为了活下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西北军的守将是朝廷所派,他们有问题的可能性非常小,因为他们大多数不是在西北土生土长的人,没有利益能撼动他们的立场。
他们的家在京城,因此不可能对这片土地有多么深刻的感情。
或许时间久了,会生出第二故乡的感觉,可是朝廷怕将领拥兵自重,向来是五年一个轮换,绝不会让将领在此地待太久。
因此蛮族的事情,那些将领不知道,是情有可原。
当一件事被底下的人瞒着时,空降而来的上位者,很容易变得又聋又瞎。
谢秋莳听明白了,沈灼灼是在说,这件事和西北军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因为底下的百姓,他们将消息瞒住了。
想想也是,李恒香在山上那么久,她早就知道蛮族人的存在,甚至还为那些蛮族人做事,帮他们采买物品,在蛮族人中混得还不错。
她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寡女,有几分打猎的本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留在蛮族人身边,不是忍辱负重探听情报,而是真的为蛮族做事,挣一份养家糊口的钱。
和李恒香一样的百姓有多少?
至于说蛮族人杀百姓,为什么没人报官。
眼下是古代,古代不是现代,一个人死了,现代会有人报警,古代则不然,因为会享受官府照拂的,仅限于那些城里富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