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斗,从来不是什么能见得到光的东西。
沈灼灼进入官场之后,也想过要好好当个清清白白的官员,她从来没有想过手上沾血,可实际上,在她踏入官场的那一刻起,各种利益就已经在她周身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们都是在这张网上的人,一举一动影响着整张网。
不管她想不想,愿不愿意,都会有人因为她死去。
沾上鲜血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织出属于自己的网。
谢秋莳一直在兢兢业业地干活,她已经为自己攒出一份家业,这是她的网。
沈灼灼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要帮谢秋莳织网。
“说说看。”谢秋莳有些好奇,沈灼灼想要如何破局?
“很简单,让陛下起疑。”
朝廷上,后宫中,所有人的争斗都是为了能得到更多权力,而权力的中心,来源于皇帝,只要皇帝愿意,任何权力,她们都能拿到。
谢秋莳眉头一皱, “你要构陷罪名,污蔑司马庆?”
她不愿意,官员怎么能随意构陷呢?这和她的行事风格很不相符。
“不能说是构陷,因为他本来就有那些罪名,我们要做的事情,是让陛下明白,即使是王公大臣,犯了法,也该与庶民同罪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着自身的权力与地位,逃脱律法的制裁,成为只手遮天的一员。”
只手遮天,这个词从沈灼灼口中说出来后,就让谢秋莳心里很不舒服了。
谢秋莳是皇权的代表人物之一,她与她的父皇,她的宗亲们,构成了这世上最为不可侵犯的权力,皇权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是真正的天。
现在司马庆成了只手遮天的人,那不就成了皇权的敌人?
好一招杀人诛心,让司马庆和司马家,直接陷入了灭族的险地。
“我、我试试吧,但我不能虚构事实,然后去父皇面前肆意抹黑司马家,司马家历代先祖,确实为大庄立下不少功劳,大庄能有今天,司马家功不可没。”
从先祖还身处乱世时,司马家的先祖就在了,那时司马家的先祖一心辅佐,一路陪伴,才有了开国盛举,之后开国初期的清明政治,都有司马家先祖的一份功劳。
之后每一代皇帝身边,都有司马家的人的身影。
沈灼灼明白,等明成帝死后,后世为他选了“文”作为谥号,文字之所以能落在明成帝这个糊涂皇帝身上,就是因为司马庆当初在外奔波十余年,建了无数县学的功劳。
“有功有过,功要赏,过要罚,总不能因为一个人有功,就无视他的过错,赏罚分明才是一个英明的君主。”
沈灼灼不觉得司马家的功有多么的了不起,也不觉得那份功绩,可以掩盖他们的罪孽。
司马家的功,历代皇帝都已经给过赏赐,史书上也清楚记载着他们做的好事,这就是赏了,而他们的过错却一直没有得到清算,这过一直没有罚,太不公平。
“我会跟父皇说明此事,也会尽量,让父皇知道这件事的危害。”
谢秋莳被沈灼灼说服了,沈灼灼说得太对了,完全符合她的为君之道,她没办法否认这段话,她的道决定了她的做法。
就好像明成帝的为君之道是守成之君,倾向于文治,所以明成帝每一次出大事,都是和稀泥,将影响降到最小。
谁也说不清楚,谢秋莳的开拓之君和明成帝的守成之君,两者之间谁更好谁更差,对于最底层的老百姓来说,在谢秋莳的治理下,上层不断动荡,给了下层喘息和见天光的机会,是一件大好事。
而在明成帝的治理下,整个社会安稳如同老翁,一动不动,所有人都有平静的日子过,生活不会有太大的波澜,但是也没有多余的机会,去看看别的阶层的风景。
前者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马脱缰,车脱轨,整个国家驶向未知的远方。
而后者,则是时间久了,整个社会会变成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所有人都心死了。
“好,那就全交给你了,安安,我相信咱们的选择是正确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而不是更差,我们终会成功。”
沈灼灼见谢秋莳有些迷茫,便为她加油鼓气,告诉她,一切都是正确的。
她从后世而来,她不知道再后面的未来是什么模样,但是她知道封建社会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所以她可以无比坚定的告诉谢秋莳,一切都是对的。
谢秋莳被沈灼灼坚定的信念感染,放下了心中那一丝犹豫,跟着点了点头,随后她说道:“具体你打算如何做?我先说好,相信过不了半个月,边关就要开战了,大庄与蛮国必有一战,这一战至关重要,在这一战面前,朝廷内部最好不要产生太大的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