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只落在皇帝身上,但群臣听了这话,视线却不住往魏王身上飘。
如果是谢秋莳还没有被立为太子前,百官真敢直接应了这句话,然后搬出自古以来没有先例的话,堵皇帝的口,让皇帝同意立魏王为太子。
但现在早就已经尘埃落定,不管他们如何折腾,谢秋莳的太子之位都已经稳下来了,目前她在朝堂上,也不能算是毫无助力,不少想要蹭从龙之功的官员,已经暗地里投靠了她。
高官行列还没有人如同吏部侍郎一样,明目张胆的支持一派,大多站在中立,少数几个站队的官员,也不足为虑,毕竟这些站队官员里,已经少了一个上官清,人数削减一,几乎等于零了。
所以在高官方面的实力上,看不出谢秋莳和谢友怀之间的差距,等谢秋莳后宫有了人,应该就会有高官开始选队了。
在这种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上官清还被谢秋莳给搞垮了,其他人当然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生怕战火烧到自己头上。
于是刚刚还在瞎嚷嚷的嘴,这下彻底全都闭上了。
“他们不敢。”皇帝见那些官员全都怂的不说话,冷哼一声,“朕倒是觉得,太女所言不错,周尚书,举贤不避亲,你女儿有大才,该让她入朝为官,为国效力,而不是被困于后宅,而今有太女赏识,就趁此机会,举荐你女儿入朝为官吧,暂定为从四品,日后再行商议品级。”
国子监祭酒本是从三品的官职,若是宰相兼任,大多也有正四品,现在周池婉为从四品,可见皇帝还是不太信任她,皇帝更信任周家那位老太傅,这个位置给周池婉,不过是看在老太傅的面子上。
可是一个新人,刚入朝为官,开始就是从四品,比沈灼灼这个靠着真本事考出来的状元还高两个大品级,起始点真的太高了。
周家势大,名满天下,他家中的子弟被举荐入朝,官品高一些似乎也正常。
官员们彻底把自己给弄迷糊了,怎么觉得这个周池婉身上的官职,看似不合理,细想又很合理,可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哪儿有问题呢?
一直到下朝,百官才反应过来,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怎么就同意让一个女子入朝为官,还直接去执掌官学了!就算她是老太傅周苍的孙女儿,就算她才名远播,她也只有十八岁,还是个在室女,她的学识究竟够不够教导官学学子,还未曾证实!
不过她就是辅佐一下老太傅,只不过暂时顶了国子监祭酒的名头,似乎并不用太在意她本人的学识如何,难不成她还一辈子在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上呆着?
可是既然此女已经入朝,日后总不能随便剥夺她的官位,所以她以后只要不做错事,至少也是个从四品官员,再进两步就能成为朝廷上的大员,这太荒谬了。
这次下朝,百官们都是皱着眉头离开的,一个个心里好像有一百个疑问,说也说不清楚。
倒是谢友怀,他一直没开口,却在下朝后拦下了谢秋莳。
“太女,可有时间聊聊?”
谢友怀面上扬起三分笑,他总是笑着,每次他一笑,就能柔和眉目的傲气,显得平易近人,所以他在外有礼贤下士的美名,唬了不少不明真相的人,投靠于他门下。
谢秋莳站直,打量着眼前的堂兄,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谢友怀了,婚宴上匆匆见过的两面,是她将近四年里,与谢友怀唯一一次会面。
谢秋莳以前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他们明明是亲人,彼此之间的关系却那么僵硬,好像他们生来就是仇人,谁都不服谁,谁都想将对方拉下马,踩着对方的尸骨爬上去。
现在她明白了,她小时候的感觉没有错,她和谢友怀,就是天生的敌人。
这份仇埋得很深,从她父亲明成帝那一代,甚至是先帝那一代,就已经埋下了,当年老魏王没有从兄长手中夺得皇位,所以没保住自己的女儿,还让儿子顶着世子的名头活了一辈子,现在魏王一脉的希望都落在了谢友怀身上。
对于魏王一脉来说,明成帝只有一女,是上天赐给他们的机缘,可这一女心怀大志,手段了得,又是上天给与他们的磨难。
谢友怀从前从未将这个堂妹放在眼里,一个后宫长大的公主,有什么好在乎的?
直到三年前,皇帝有意立谢秋莳为太子,他才开始上心,三年刺杀,愣是没有伤到谢秋莳分毫,还让谢秋莳及笄之后,顺利登上了太子之位,现在更是让谢秋莳咬下了他的左膀右臂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