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渊觉得可以,正准备同意,却突然察觉灵阵有变,他立刻警惕起来,这种献祭性的灵阵他少有涉及,一时看不明白这个变化的好坏,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灵阵在变大,或许献祭所需的凡人还不够,此地不宜久留。
他让苏恭带路,同时思考这个灵阵为什么能在这座城池成功布下。
按理来说,布下这么大的灵阵需要提前准备很久,当初他为了杀殷非布阵,足足准备了三个月,涉及到的灵物诸多,为了不被发现,他的动作很隐蔽,等他们察觉的时候,便是开阵的时候。
而这座城虽然有修士出入,但到底是凡人的城池,灵物的运送也应该更加隐蔽,同时也更容易被发现异常。
如果要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去布阵,只能是人潜移默化的接受了布阵时造成的环境变化,那么就意味着这场献祭准备的时间应该非常久。
他粗略推算了一下,至少需要一年,这一年,魔教的人没发现,还是这是魔教的人主使的?
拿凡人献祭,姜林真的会允许吗?为的又是什么?
回想自己与姜林相处的所有时间,他发现姜林很少亲自动手杀人,多的是借刀杀人,即使是被自己练化的屠生玉所祭的人命,也一大半是借的自己的手。
这一次会不会同样是借他人的手去完成自己的目的?
苏恭一指前方挂着两个灯笼的宅府,说道:“就是哪里,我今日偷跑出来,父亲虽然不会管我,但是城主府肯定回不去了,这是我的私宅,我弟弟的东西多是放在这里。”
但段渊还没有看到宅门长什么样,便看到天上轻飘飘地垂下来了一根红色的线,看那位置,恰好在苏恭的头顶。
段渊心觉不妙,伸手将苏恭一把扯了回来,苏恭被拉得失去平衡,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怎么了?”
几乎是同时,那根线有了重量一般,剎那间落在了地上,仿佛砸下了什么千钧重物,地面龟裂了开来,那个位置,正是苏恭方才所站的地方。
苏恭脸色一瞬间煞白,若自己没有被这么拉一下,这根看似轻飘飘的线怕是会从他的头顶将他贯穿。
段渊心一沉,他的猜想成真,灵阵需要更多的祭品。
他抬头看去,一个几乎隐在夜色中庞大的灵阵缓缓下落,一眼竟看不全,他顺着灵阵线脉推算这个灵阵的大小。
不过片刻,心便凉了一半,他不知道赫兰城到底有多大,灵阵是否覆盖了整座城池,但现在,他是肯定跑不出灵阵的范围的。
“进屋!”段渊扯起瘫软的苏恭,一脚踹开大门,又随便选了一间屋子先将苏恭扔了进去,只匆匆一句:“呆着别动。”便门一摔,跳上了房顶。
他站在房顶,看得远了一些,无数的丝线从天上的灵阵垂下,落在了每家每户,他神情凝重,这是一场谋划已久的献祭。
今夜过后,这里怕是会成为一座死城。
他的头顶也出现了一根线,不出意料,他也成了这个大阵的祭品。
拿出一把灵石,迅速撒在了屋子周围,也不管那些灵石有几颗落在了自己需要的位置,随即抽出灵石里的灵力,展开灵阵,将他与房子整个罩在里面。
他再看那根红丝,仿佛失去了目标,迟迟没有重重落下,少倾,红丝消散在了空气中。
他无声地松了一口气,精神松懈了下来,身体上的忍痛便接踵而来。
他回到屋子里,苏恭还惶惶不安,见到段渊,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他连忙凑上前说道:“仙人,外面到底怎么了?不会有事吧?”
段渊没有心力去解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不知是光线太暗还是疼得眼前发黑,他竟看不到苏恭,但视线扫到了自己裸露的皮肤上,黑纹越发的诡谲。
他心知自己怕是到了极限,手胡乱一挥,扫到了苏恭,然后将他推开,轻声说道:“别碰我,别出去。”
他知道苏恭能听到,也希望他能听话,自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陷入黑暗之际,耳边最后听到的是苏恭慌乱的声音。
段渊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他困倦地睁开眼,日光从窗户缝钻进来,天亮了。
温度很舒爽,现在应该是早上,他的意识还没有彻底回笼,迟钝地扫视了自己所在的空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凉意从地面蚀入骨髓,或许躺太久,浑身都有些酸痛无力。
他从地上爬起来,打量了一下屋子,这里除了自己,没有别人。
他愣了好久,心口阵阵抽痛,意识终于被痛感以及喧闹声彻底拉回了身体,他猛然想起晚上发生的一切。
苏恭不见了?他出去了?现在安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