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借着微光仔细辨认坟包上的泥土,目光十分专注,因此没注意到孤君亦离开了几分钟。
孤君亦:“我找到了,跟我来。”
听孤君亦这么说,曲沉很是惊讶,孤君亦依旧说完就拂袖而去,根本不给他询问的机会,曲沉跟了上去。
令曲沉没想到的是,翻过一个土坡之后,竟真的看见了一卷眼熟的草席,那些人居然真将夏若忻的尸体卷一卷丢了,连个坟都不愿给她挖。
省去将尸体挖出来的工序,节省了不少时间,可曲沉心底很不是滋味。
“背走。”孤君亦发话。
曲沉一靠近,就瞧见那张灰败发紫的脸,他不忍多看,撇开破草席,将夏若忻僵硬冰冷的尸体背起来。
曲沉试探的询问:“我可以把她背回家里吗?”大概率要放在孤君亦的屋里,要征求一下屋主人的同意才行。
曲沉的目光中带着小心翼翼和期待,孤君亦思索几秒,说道:“这种温度,尸体很快就会发出异味……”
大夏天的,最高温度能到四十度,尸体很容易腐烂,散发尸臭,孤君亦不答应也很正常。
尽管这样安慰自己,曲沉心情还是无比沮丧,他脚步停下,一时不知该将尸体背往何处。
孤君亦:“送去孤正言前辈那边吧。”
曲沉:“啊?”怎么提到神棍了。
“前辈有处理尸体的办法。从坟山绕一圈就能到村头,路上不会遇上其他人,比现在带回家去安全。等前辈处理好,挑个夜深人静的时间,再来背回去。”
“!”
曲沉没想到孤君亦安排的如此周到,一时不知该先震惊还是先感动。
“走了。”
曲沉立即将背上的尸体拢了拢,跌跌撞撞的追赶上孤君亦。
绕了一大圈,天亮了,太阳露出了半个脸颊。
茅草屋前,老币在门口慢悠悠的摇晃躺椅,眼睛舒服的眯成缝。一边手上扇着蒲扇,一边手上盘着铜钱串儿,姿态闲适又安逸,好不快活。
孤君亦上去和老币搭话,曲沉直接背着尸体进入茅草屋,毫不客气的把尸体放在木床上。
孤君亦和老币很快就谈妥了,他俩一进屋,老币就瞧见这一幕。
“你这小子,她睡床上,我睡哪儿?”
曲沉朝老币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躺椅上、桌上、地上……您老想睡哪就睡哪。”
老币小胡子直接气歪:“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啊!改明儿让谢爷给你带去地府睡。”
老币一提到黑白无常,曲沉立马想起了那张照片。
他问:“你跟他们是不是很熟啊,跟我说说他们怎么会有我的照片呢?”
老币眯缝着眼,铜钱串儿盘的飞起,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
“你跟我说了,我不就知道了。”
老币伸出食指,摇了摇,神态十分欠扁,“天机不可……”
“泄露。”曲沉撇嘴抢过话。这神棍不会是啥也不知道,故意装神弄鬼吧,“那你告诉我黑白无常什么时候会来孤庄,这个总能说了吧。”
“他们一口气请了十八年假,现在正在没日没夜的勾魂呢,哪有时间来啊。”老币一句话又给曲沉泼了盆冷水。
“你再细心一点,其实很多答案就在你手中,你没注意到罢了。”
*
回来路上,曲沉琢磨着老币的这句话,并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在他前面,孤君亦健步如飞,没有半分等曲沉的意思,留给曲沉的只有一个冰冷无情的后脑勺。
这都气了一天了,还没气消啊?
曲沉快跑了两步,赶上前面的鬼,伸手揪住被风吹起的红色衣角。
“?”孤君亦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与曲沉对视,不说话也不做表情。
曲沉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语气带着点求和的讨好,他问:“你怎么一下就找到我要找的?”
“……重要吗?”孤君亦一副把冷淡贯彻到底的架势。
“重要。”曲沉思考了一下,认真点头,“我明明没跟你说过我要找谁,你却能那么快找到,多稀奇啊。”
“……”
“昨天,整个白天都不见你,你去哪了?”
“……”孤君亦闭口不答,眼神开始飘忽。
“我猜……”曲沉狡黠一笑,“你隐身了,一直跟踪我。”
“……”
“不说话就是我猜对了!”曲沉脸上的笑逐渐扩大,睨着孤君亦有碎裂迹象的冷淡假面,故意拉长嗓音,“让我猜猜你都跟踪了我几次。”
“哎呀!”曲沉还没开始猖狂,脑瓜就遭受一击。
“你这是恼羞成怒!”曲沉捂着脑门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