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若语气急了些,但要换作是她,是她知晓了她的父亲给她长期慢性下毒……恐怕亦难相信接受。
秦雪若低声叹道:“虎毒不食子,寒浞到底是怎么想的?”
“正常人哪里懂得疯子的想法,走一步防着他一步。”
寒浞没彻底发大疯之前,他们便不能名正言顺地反抗,否则就是成了乱臣贼子。闻人顺是肯定要替兄嫂讨回公道的,北方阵已不愿继续等待宰割,那么关键的力量其实是取决于姜故烨和娈彻的。
寒浞若对寒祺下狠手,全然失了父女之情,娈彻必也不会再死心塌地地寒浞卖命。姜家是太子妃母族,日后寒浞登基那便是最大的外戚,位及人臣是可以预料得到的了,那有什么是可以撬得动姜故烨反戈的呢?还是说,大家要朋友变敌人?
秦雪若忍不住向禹应焕倾吐疑问。
禹应焕笑:“按照那个世界的发展,过不了多久,寒浞就会把四大伯侯砍了,你说,到那时,姜故烨和寒浞不就有血海深仇了么?”
秦雪若腕子一抖:“如果有机会救他们,我会救的,四大伯侯一齐死去,天下必然大乱,寒浞逼宫更为顺畅了。”
禹应焕没答话,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全力迈开步子,秦雪若需小跑才能跟上他。
“哎哎哎,别走那么快嘛,我知道你恨你父亲不想救他,他这个父亲做得也确实很失败,但顾念着他的责任地位,能救还得救不是?我也不是说一定救他,看有没有机会嘛……”
秦雪若一看到他这样便知道他是心里不痛快了。
哪天禹黑虎死了,他会开开心心地丧事喜办。
能预见禹黑虎的死期,偏偏有个“大局”横着,不得不施救,禹应焕不畅快。
旁边的小团子叽叽喳喳解释了一路,显然是顾念他的感受的,赌气般疾行了许久,禹应焕的气儿稍微顺过来了些。
没完全顺。
下手用力把秦雪若精心梳理的发髻弄完,听到她愤怒的抱怨,禹应焕这才觉得好受。
“嗯,你救人,千万别把你自己搭进去了。我重来一世,就想趋利避害好好活着!我不想陪你死。”
“不想陪我死那就不陪我死呗……”好生奇怪的家伙。
哪知禹应焕听到了这话,又羞又恼地提起了步子随便找了个方向乱撞。
“你又生什么气啊?”
秦雪若摸不着头脑。
其实,禹应焕已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了“生死与共”。
他是凡人,当然会想好好活着,不想陪她死——但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死了,他定是会陪她去的。
她一个人,其实牵系了两个人生命的重量。
秦雪若不傻,见禹应焕又气恼,稍加一思索便觉察到了他的隐藏含义:
“好啦好啦,知道你对本圣女情深意重了同生共死了,本圣女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珍惜着这条命。”
“谁要你答应了。”禹应焕嘴上不饶人,脚步放缓了下来,蹲在原地边等后面的秦雪若追赶上来,边捡了块石头玩。
冰原上的石头都是反反复复结冰上冻过的,边缘有肉眼难以看到的冰碴子,禹应焕有心事,没注意,被石块边缘的锋锐划出了道血口子。
“太不小心了吧。”秦雪若拽着他的手指,将被污染的血液挤了出去,血口子小小的浅浅的,没必要再做更多的处理了。
禹应焕道:“听辛乙说,那些士兵们,都被放干了全身的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一想到那些枉死的人,禹应焕不免伤神。
秦雪若叹气:“这笔血债我记下了,会让欠债的人偿还的。”
禹应焕又揉她的头发:“切,你又不会武功,脑瓜子没那么灵光,你拿什么让他偿还?”
“会有办法的嘛,不ʝʂɠ许再揉了!”
具体办法秦雪若还没想好,给寒浞下毒吗?怕是还没近身便被红羽砍成肉酱了。
还有红羽,今天比划的那两下子让辛乙毫无反应的时机,已在当世绝顶高手之列,还心甘情愿地给寒浞卖命,难道寒浞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个人魅力么?
血……放血……
秦雪若脑瓜子一转,捕捉到了白日所见的细节。
杀人的法子那么多,偏偏采用了放血这一条,并且还将血液储存在羊皮内,显然是另有他用,总不能是寒浞留着喝吧。
寒浞需要人血做什么?
秦雪若这么多天来用到血的地方,也就是宣于岚之割腕放血让山石转移那次。
难不成,寒浞收集血液,也是为了打开山中的什么路径?
对,寒浞此前就是在天脉深处设伏杀害先太子,先太子夫闻人起都是晓得以血打开通路的,寒浞可能也对山中的情形知道一二。先太子夫妇已死,储君之位稳稳当当落在寒浞身上,那他还折腾着开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