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火焕明(57)

囚禁,听起来是比丢了性命好些。

秦雪若不懂政治,不想懂,所求的不过是以己之力,攻克疑难杂症,治病救人,带着水镜族族人们过着安居乐业不慕名利的安稳日子。她想得太简单,时至今日才恍然发觉,身为十方望族的继承人之一,她不得不忖度思虑更多,去将整个天下纳入考虑的范围之中,上揣测迎合君意,下劳心挂怀黎民,在夹缝中求取平衡。

“一——二——三——”

嘹亮的口令破开了秦雪若沉浮的心事。

她漫无目的地走到了练兵校场,守卫们认得她的脸,无人拦她。

禹应焕指挥的口令响彻一方,发音ʝʂɠ洪亮,尾音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士卒们随着他的号令整齐划一地出枪。

戍北军都是不分阵营地在一块儿训练的,禹应焕在阵列前头喊号子,寒祺、娈彻在行伍中逐一检视纠正动作。

姜故烨、闻人顺罕见地缺席。

秦雪若爱漂亮,带来了几大箱衣物首饰,这些天衣衫没重样过,样式比武都流行的衣装还好看,颜色不扎眼,是淡淡的天青色,中间束条碧色的丝绦显出盈盈一握的纤腰。北方冷,便在外面松松垮垮地披上一件雪貂披风,不愿意全身都套上臃肿的皮草。

而众军都穿着统一的盔甲,她一枝独秀,出众端庄。

秦雪若发觉误入了练兵校场,刚想离开,便见寒祺含笑朝她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再走,就太不礼貌了。

“若若姑娘来看禹应焕吗?”寒祺常年沐浴着日光练兵,皮肤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格外飒爽。

秦雪若含含糊糊默认了。

她原是随处走走没想看他,但是一看他,便移不开了眼,只觉那人有如定海神针,有他在,定能带出来一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军队。

“过会儿就结束了,若若姑娘且等一会儿。”寒祺亲亲热热拉着她来到侧边的廊庭歇息。

廊庭视野开阔,生了炉子,炉子上温着黄酒,横横竖竖地摆了几张虎皮椅子。黄酒不醉人,能暖身子,他们练兵练得累了,总要浅浅抿上几口打起精神。

“我没有误了大家正事吧?”秦雪若还是第一次在禹应焕忙正事的时候过来。

“没有,夷族好久没有进犯了,训练任务没有从前那么严格,不打紧。”

寒祺拉着秦雪若并肩坐下。

秦雪若探到她的手有些亮,犯了医师的职业病,随口下了诊断:“王孙身体好生寒凉!是因为终日在外面冻的吗?”

“我也不知,不怕若若姑娘笑话,最近两三年,我的癸水就没正常过,姑娘可否替我瞧瞧?”寒祺早就听闻水镜族的医术水平高超,但是军医都是男子,她不好意思,想拜访秦雪若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举手之劳。”

秦雪若搭上寒祺的腕子,凝神感受了她的脉搏之后,“呀”了一声。

寒祺看到她的反应跟着紧张:“是有什么问题吗?”

癸水不正常,对其他方面没有大的影响,她起初还庆幸过省了一桩麻烦。后来听有经验的老人说,女子的癸水与生育息息相关,癸水有异有碍于怀孕,寒祺便开始担忧了起来。

她想在未来,和心爱的人有个孩子。那个孩子,要有寒氏王族的胸怀气度,也要有着西州土地的踏实包容。

像她年少的爱人一样。

秦雪若怜悯道:“王孙,你被人下了毒。”

“什么?有人给我下毒?”寒祺惊讶不已。

那头的操练中场休息,士卒们原地休整调息,禹应焕、娈彻带着一脑袋的汗也来了廊庭歇息。

禹应焕秦雪若来看她练兵,雀跃不已,卯足了劲儿更大声地喊号子,想展示勇武雄风。悄悄用余光捕捉她的身影时,却发现她没在看他,只顾着侧着头和寒祺说话,一颗心便晃晃荡荡地又沉了下去,看到有偷懒的,直接带着火气上脚踹。

倒了杯黄酒捏在手上,默不作声地挨着秦雪若坐。

娈彻打了招呼,见到秦雪若在给寒祺把脉,急急忙忙开口问情况如何。

“你们来的正好,有人给你们王孙下毒了,是一种慢性的至寒至凉毒药,名为‘绝冻’。在女子身上的初期表现,就是停止癸水。”

娈彻大惊:“是谁那么大胆!”

禹应焕作为出了什么坏事首先被怀疑的人表态道:

“不是我,我看你们几个不顺眼,但不至于谋害王孙。”

寒祺亦是一头雾水:“我和大家同吃同住,吃的是同一锅出来的大锅饭,大家喝水的时候也没那么多讲究一个水袋轮着一起喝……是大家都中毒了吗?”

“那保险起见,我给你们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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