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有了如此机缘,是女娲娘娘的安排,比别人多了一倍的阅历和人生,要惜福珍惜才是。你的身边还有我,难道你连我也不顾了?”
宣于岚之疲乏地笑笑:“好好好,我听你的,偷偷告诉你哦,昏迷的时候我看到女娲娘娘了,女娲娘娘说,予我重活,是有使命在身上的。可我再追问娘娘使命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娘娘又不回答我了。”
“我不信,你唬我的?是不是想让我放松警惕,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再寻短见?”秦雪若将信将疑。
“没有,因为,太疼了……我感觉我一辈子只能对自己下一次这般毒手。”
这倒是实话。
宣于岚之当时一时上头,想解开山体运动的谜题,想解脱,自伤才又狠又深。当时是潇洒畅快了,现在伤口疼得钻心,要不是有人在旁边她就疼得打滚了。生生剖开骨血的痛,几乎断了左腕,岂是一般人承受得了。
秦雪若忙又给她服了镇痛的药物,只能短暂地缓解痛感,此次的伤少说得悉心将养一年半载,表面痊愈后再想如从前一般纵横疆场,怕是不能了。
她托举着宣于岚之的左腕,问:“你试试看还能不能抬得起来。”
宣于岚之淡淡道:“一直在试,抬不起来。”
从她醒了开始,便开始尝试着活动左手,有知觉有同感,就是撑不起来气力。
秦雪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泪珠滚落,撑着安慰她:“有我在呢,你不要担心,我好好替你疗养,你的手……一定会恢复如常的。”
“好啦,你不用安慰我,伤到了经脉,我心里清楚得很呢。”宣于岚之反而一派轻松。
“是我连累了你。”
“我们之间有什么连累不连累?是我划拉的自己,最多自作自受啦,和你有什么关系。”宣于岚之拂去她的泪水,脸色因失血而苍白,左手半废,对于逐风族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她没有半分波动,“我还有右手,大多数人的左手都没什么战斗力,我最多水平倒退成了普通人。”
秦雪若暗中发誓要将所有寻到的天才地宝珍惜药品都用在宣于岚之的左手上:“不管怎么样,我会治好你的左手。不过……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我难受愧疚得快死,就像伤在我身上一样呢!”
“无所谓吧,对尘世的一切都无所谓,残了废了伤了都没太放在心上。”宣于岚之答道。
自从天脉遇险,一体双魂,有了后世的记忆,她就厌透了如今这个落后野蛮的时代。讨厌这里的一切,又不得不忍受,所以开解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假装对姜故烨爱得死去活来上演一出爱情剧解闷……再怎么折腾,心里是空的,就像是进了一个出不来的糟糕剧本杀,开始摆烂。
“你不能这么想?你对一切都不在ʝʂɠ乎,难道也不在乎我了吗?”秦雪若不能理解。
一场“病”,怎么就把从前热爱生活永远向前的人,变换成了死气沉沉了无生气的样子?
“当然在乎你啊,所以你想完成的事,我会尽力去帮你实现。”宣于岚之笑道。
就如同这次大放血。
“我不管,你从现在开始必须好好活着,好好养伤,不可以再厌世!你还要完成女娲娘娘给的使命呢。”
“好。”宣于岚之对于她的话自然是应下的。
禹应焕听得心里一动。
宣于岚之这种淡淡的死志居然和他的生活状态不谋而合。
宣于岚之也有“重活”的际遇?和他的经历有没有关联?
难道说,他能有幸复活,也是上天寄予了厚望吗……可他只会做别人手中的刀刃,上天复活了他也没什么用啊。
秦雪若教训完了宣于岚之,又板着脸做凶巴巴的表情教育禹应焕:
“你也是,你也要对自己好。”
“我没有对自己不好。”
“你不爱自己,就是对自己不好。”
秦雪若轻易地看穿了禹应焕的本质。
他介意从来没有人给过他爱,可是他甚至不能接纳爱上自己的凶狠、阴暗、孤单。
活得拧巴别扭,不能自洽。
“你爱我,我就爱我。”禹应焕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实在没有分毫的自信,内里不断地自我否定。
就像提出的观点没有一个人赞同的时候,会深深地怀疑。但只要有了一个人应和,他便会坚定目标和选择。
他希望秦雪若是那一个人。
是那一个、唯一的爱他的人,这样会生出勇气,有了支持,大胆地去爱自己。
“我我我……”这让秦雪若很难接。
他提的太近似于交易。
并且没有因果关系。
她获得爱总是轻而易举又顺其自然,她不明白一个人为何要把姿态放得这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