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在手掌心的女儿,怎么就嫁了人?还嫁了个恶名在外的“恶丈夫”,这该如何是好。
秦雪若嚼吧嚼吧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忙又哄道:
“娘,你别哭啊,我嫁人怎么了,我和焕子过得可幸福了!”
水镜族长冷笑:“幸福?哪里幸福?还是说,他能给你什么?”
他是体面人,不想下头一次上门的毛脚女婿的面子,可他爱女心切,实在是忍不过心头的心疼。
第44章 .其乐融融
他的女儿,哪哪儿都好,锦衣玉食,众星拱月,禹应焕不受北伯侯的重视宠爱,板上钉钉承袭不了爵位,据说戍北军出了大乱子,跑散了一大半,禹应焕在军中也没有了地位,如何能保证秦雪若安然一辈子?
想着便不是滋味。总不能日后的所有,还靠秦雪若撑起来吧。
秦雪若能体贴父母的爱子之心,又觉得好笑:“我和焕子真心相爱过得开心不就行,您俩何苦白白操心。”
女儿在她心中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呢,秦夫人不满地白她一眼:
“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叫真心相爱?”这些年她的女儿就没开过情窍。
秦雪若想了一下,没琢磨出什么有用的,怕禹应焕难受,十指相扣坦然宣布道:
“就是和他在一起时开心快乐,一辈子都不想分开,想在一处一辈子。”
暖意淌进禹应焕的四肢百骸。
他生下来就没有娘亲疼爱。
活到了这把年纪,不知道怎么和父母长辈相处,在北境,哥哥姐姐们还欺负他不让他上桌吃饭,鄙夷着将狗食盆扔到他面前的地上,于是他养成了避着人单独找地方端碗吃饭的习惯。和和美美以家人的身份同人们在一起吃饭,平生未有,他紧张不安,口中的食物快要咽不下去,但他晓得这两位长辈都是善良仁厚的人,是给予了秦雪若无私爱意的双亲。
他嘴笨,渴盼着得到他们的认可,不好表达,便起身庄重地斟了一杯酒,对二老拜道:
“我知道我禹应焕算不上什么,出身低微,身无长物,若不是稀里糊涂的婚约,这辈子都不配站到雪若身边去。但上天既然赐予了这场缘分,我便不愿辜负天意、辜负雪若,我这辈子,愿意把命都交给她!”
说罢一饮而尽。
秦雪若眸中有泪光盈盈,不想家人团聚的日子大家哭作一团,强扯着笑容道:
“少喝点儿啊。”呆木头居然这么会说话的,还真没听他说过甜言蜜语,听起来肉麻了些,不过甚是悦耳。
当着父母的面被情真意切地表白,又羞得很,秦雪若夹了些排骨喂小焕,低头掩饰红透的面颊。
秦夫人是从少女时代过来的,也经历过最纯粹真挚的爱恋,她是过来人,知道男人的话往往当不得真,见禹应焕没用旁的起虚无缥缈的誓言,而是简单直接地表明性命相托,有所松动。她望了望水镜族长,大事得夫妻两个一齐点头。
水镜族长不发话,禹应焕就像被罚站一样,拘谨不安地杵着。
秦雪若看不下去,拉长着声音撒娇:“爹爹——”
表明着他们是真的两情相悦,难道要因为女婿身份地位低了些,便要势利眼地棒打鸳鸯?
罢了罢了,水镜族族长知女儿的脾性,她不想要的人,飞到天外边都要摆脱掉,可没人能逼她做违背心意的事情,更何况是接受不喜欢的人。能和禹应焕如此如胶似漆,必定两相情愿,情深意重。
不过是做父亲的心里不舒服罢了。早就晓得女儿北上是去嫁人,可亲眼看到她把女婿带了回来,那感觉还是不一样。
水镜族长怅然地捋了捋胡子,叹道:
“坐下吧,别搞得好像我们水镜族苛待女婿一样。”过得不幸福了,他自会出头让他们和离。
“女婿”这两个字总算是被一族之长亲口说了出来。
秦雪若眉开眼笑,扯着禹应焕又将他拉坐下:
“焕焕,听见了没有?爹爹承认你是女婿啦!”
秦夫人也笑着给他夹了块鸭腿:“快尝尝,我知道军中条件不好,孩子你多吃些好东西。”
禹应焕莫名感动,好像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在这一刻融化,他在这个世上突然多了两个会在乎他喜怒哀乐的家人,多了与世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眨眨眼,压住眼底的酸涩,道谢马上埋头苦吃,以显示不辜负秦夫人的心意。
其实连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只是拼命地吞咽久违的亲情,怕下口慢了就从喉间溜走。
水镜族长是要面子的,故作威严道:
“你可得好好对待雪若,我们水镜族神奇的法术多的是呢,你要是欺负了她,我有很多法子兵不血刃地直接把你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