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看着面前满脸血,即便昏迷过去依旧紧皱的眉头,还有紧抓身旁两人不放的手,叹了口气:“希望我没选错吧。”
应该不会的,振兴卫家,靠他自己怕是不行了,折腾这么多年总差一点破釜沉舟的决绝,还不如交给下一代继续,毕竟他爹还活着时,是个忠君不渝死犟死犟的,能不反,就“先”不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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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无艳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在熟悉环境,房间内空无一人,周遭寂静无声。
她挣扎起身,好吧,根本起不来,全身被包扎得几乎没有空隙,只露出张脸呼吸。
她喊:“有人吗?”她想如厕!
下一瞬间门开,一大一小两个人滚了进来,李宝珠连滚带爬到床前,憋憋嘴然后就大哭起来:“姐姐!”她掰手指头数,“你都晕了一天一夜又一天了!还有婶婶姐夫醒一下又睡了,哇哇哇!我好怕,我吓死了,哇哇哇哇哇——”
关无艳来不及略松一口气,就听展木生在耳边激动地大喊:“师父你醒了!师父你怎么样!师父你喝水不!”
不等人应,他又跑出门:“师父醒了,师父醒了!”竟是跑远了。
这个棒槌!
弄得她耳朵疼。
关无艳又被包围了,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
这下子头也疼了。
展木生:“呜呜,你不知道啊,那些学子大儒啥的坐皇宫门口抗议,咱不服过去,好生打了一架,差点被抓进宫,太可惜了,就差一点我就能进去看看……”
族长频频捋他杂乱短须,不小心连根拔断一根后嘶嘶道:“我们这几日真是度日如年,急得不知咋好了,大伙把家底全掏出来了,本来都要送到那个什么管皇室的王爷门前了,被个老乞丐带帮乞丐儿拦住了,非说那王爷不靠谱。”
展弟弟啪啪响地拍大腿:“幸好听了,妈的那王爷是坏人头头之一,现在都死透透的了。”
丰收心有余悸道:“是啊,那老乞丐让我们关店老实待着等消息,啥也不干就是啥都干了,咱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消息跟自信,结果还真说着了。”
崔月娥急忙插嘴:“那我们一开始不相信也正常啊,街上铺天盖地的流言,诗啊童谣啊说书的啊,都是说艳艳该死,这罪那错的,又说我们秀才,不是,举人,不是,哎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意思连带我们也是早晚的事!”
接着又啐一口,横眉竖眼,“还有以前见我就热情得腻歪的王媒婆和老顾客街坊啥的,见我们就绕道走,早晚叫她们好看,艳艳,啊?”
一向好说话的爽老汉瞪她一眼:“那你倒是别连夜偷偷收拾包袱行李啊。”
崔月娥扭扭捏捏甩帕子:“嗨,说这些!”
一瞬间的寂静后,被恶心到的众人继续。
“前天最是惊险,宫里喊杀声都传街面上来了,后来还火光冲天的,内城也是乱哄哄的,现在我们知道是“那人”造反,但当时不知道啊,还以为啥时候打起仗来了,幸好家家弄了地窖,店里都来贼了,全是趁乱打劫的闲汉混子干的,现在也抓不着人了。”
“哎,这辈子算是把世面都见完了,不愧是京城啊。”
二舅妈方氏柔声道:“我这会啊心里舒服得很,不像之前心跳得感觉要晕过去,咱们这关肯定是过了,将来也会越来越好的。”
二舅低头看她:“是,会越来越好的。”那眼神柔得要化掉。
关无艳眨眨眼,她后来才知道,原来传言村民皆会被连坐迟早下狱的那几天,与二舅有暧昧的叶氏翻脸无情,甚至因为害怕被牵扯上一丁点,劝着娘家紧急退了铺子。
这不,大难临头见真情,夫妻还是原配好。
这边又继续,胡婶子问:“诶,那老乞丐,说自己混城外北坊的,要还秀才娘连续施饭之恩,艳艳你知道这事吗?”
得到摇头不知的答案后,崔柏山总算主持起大局:“这些天发生的后面都可以慢慢说,还是让艳艳好好休息着。”
“大伙都先出去,朝廷迟早会出告示,后续开店事宜也不要着急……”
而关无艳在憋了这阵功夫后,也终于被人群中细心的刘福娘察觉到,如愿方便后,关无艳被王青青抱着去看崔银莲和展和风。
母子俩分别在关无艳左右房间,崔银莲被十二女轮番照顾,展和风则被崔泽顾着,刚刚那般喧哗的动静也没能把两人吵醒,可见伤重,好在已被确诊皆能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