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我想去,哎呀——”
“哎呀,你就去吧,我有徒弟帮忙。”
丰收当即往隔壁冲去。
隔着煎饼的陶鏊,身高相同的年少男女,一位挠头到一半急忙改成摩搓衣角,一位忙个不停却只是将东西反复拿起放下,等鼓起勇气抬头,视线刚对上,又急急缩回去,两人俱是满脸通红。
关无艳看得牙酸,展木生是个呆子,奇怪问他师父:“丰收小子怎么跑别人家帮忙去了?”
他是这样的,疑问出口后,关无艳若不回答,他接着便能过去隔壁将丰收拉回来。
关无艳只好敷衍他:“助人为乐,帮把手不是应该的嘛。”
展木生哦了一声,还没完,他认真道:“师父,助人为乐帮把手,不是你会说的话。”
“我想起来了,他们正议亲,你敷衍我。”
关无艳看徒弟,也认真点了点头:“是的。”
是什么?展木生老脸委屈,却不再追问了。
关无艳绑紧宽袖,师徒俩开始摆放桌椅,李宝珠则围着姐姐不停打转,时不时会偷瞄隔壁,然后
偷笑着和关无艳传话:
“丰收哥烫到手了,好笨呀!”“哈哈,他碰翻了盐罐子!”“马姐姐好温柔。”“他们怎么收拾完又收拾?”“我都知道,丰收哥喜欢马姐姐!”
关无艳终于听不下去,停下动作摸摸李宝珠脑袋,笑得恬淡温柔:“宝珠呀,就放过你丰收哥吧。”
“最后那句太大声,隔壁能听到,附近都能听到。”
关无艳也不小声,周遭顿时哄然大笑,惹得过路人莫名其妙,当事男女再熬不住,丰收快步回来,开口就是借盐。
马丽娟不想为少掉的盐粒得罪嫂嫂,接过后,这回大大方方笑意吟吟对丰收道:“谢谢你帮忙。”
崔银莲作媒的事,瞒不了边上一圈摊主,众人背地不知传过多少长短闲话,还有偷偷问到马丽娟跟前的。
之前两家僵持,马丽娟一直焦虑不安,只能勉强打发过去,如今却是不用了,哥哥,不,哥哥说的不算,嫂嫂已给了准话,甚至命令,说要将她嫁给丰收,生怕她不愿意,还列举了种种好处。
因为他们今非昔比,是皇帝亲封的大善之村,入了京城户籍有金又有宅。
嫂嫂在买断和细水长流中,选择了细水长流,毕竟她想卖掉自己,却尚无门路找到肯买的冤大头,至于青楼,早前僵持之时,她曾以死威胁,吓退了哥嫂念头。
她努力了,她成功了,马丽娟抬头挺胸,坦然接受附近打量目光,她才不羞呢。
她也不去想鬼巷一事,世上肯定没有鬼,人心才更可怕啊,比如嫂嫂,便很可能盼着自己死在那,好再大讹一笔。
等嫁过去了,她一定要摆脱掉哥哥嫂嫂,然后活得长长久久,过得红红火火。
自家摊子已经收拾妥当,马丽娟走到隔壁,二话不说接过了关无艳手中活计,她虽有双小脚,干活却很是利索。
关无艳也不客气,让展木生送牛去牲口棚,自己就牵着李宝珠在附近晃荡,所过之处,摊主皆是停了交头接耳,如临大敌一般看着她。
关无艳脚踢典租行伙计,开口就是送衙门,手杀活鱼切片片,眼神一扫冷冰冰,种种举动说不上凶恶,但就是让人不敢放肆,刚刚敢起哄,那秉持的是大家都笑,怪不到自己啊。
关无艳便觉得没劲,回转时,正好见到衙役张三拐进了东风街。
他一见关无艳便挥手打招呼,掌心一叠纸哗哗地响。
李宝珠踮起脚看:“这是什么?”
张三随意选了处商铺,把画像贴在墙上后,又将不满的店掌柜给训回去,这才对关无艳道:
“昨儿白日里,有个惯偷不知怎么跑到了城外一片山林边,竟是被他发现一具女尸,大概难得犯事的不是自己,很快便来府衙报官,就是讲话不老实,啧,非说是头牛刨出来的,你说好笑不?”
“总之,女尸的身份不能确定,索性脸还完整,衙门就让贴出来,看看有没有人认识她。”
告示前围观者越聚越多,张三高声将画像上写的念了几遍,待挤出去后,想了想,还是悄声透露了消息给自己人,也就是赶来的丰收。
“那女子浑身赤/裸,生前死后皆被残忍虐待,除去一张脸,可说是惨不忍睹,丰收啊,提醒乡亲们,也不管男女老少吧,日常最好别独自出门,尤其是年轻女子……”
马丽娟走得慢,刚靠近丰收,便听到这一番话,顿时吓得心一抖,丰收转头见她面色发白,下意识就握住她手:“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