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若初心本为便民,就不该安排条贪婪咬人的狗儿守门,若为谋利,更当用心经营稳固口碑。
想归想,却不妨碍关无艳预备先兵后也兵,紫色绣鞋一闪而过,胖伙计翻滚在地鼾声顿止,男人醒过神,以为自己做了瞬间忘却的噩梦,抬头后又以为美梦正要开始。
天仙般的女子缓缓靠近,伙计嘿嘿傻笑,关无艳被恶心到,瞬间不想再亲自动手,于是朝后头使了个眼色,丰收抢先其他人一步,凶神恶煞地扯住伙计:
“满地桌椅,我不相信全有人要,今日,我们非租不可!”
关无艳突然后悔,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练就一身高强武艺,兴冲冲赶至目的地,却只为成功花费几文铜钱租堆二手货,虽然是自家生意,但,但到底是为什么啊?
关无艳意兴阑珊道:“揍他几下,再搬东西走人。”
伙计彻底清醒,认出丰收等人,明白眼下缘由,紧接着腹部便挨了一记重拳,伙计痛缩成一团犹在嘴硬:“便是有,老子也不租了,有本事你打死我,我让你偿命,来啊!来!”
下一拳头停在半空,丰收转头看关无艳,关无艳冷声道:“那就报官,反正还有时间,你们一半回去北坊凑桌椅,一半跟我送他去官府。”
伙计惊诧到不痛也不骂了:“不是?你们至于吗?几文钱的事你告官,小心吃不了兜着走。”说归这般说,真闹大了,不守契约的他肯定要比对方惨。
关无艳懒得再废话,示意丰收抓人,这便去往顺天府衙。
展和风已是有所察觉,刚刚某一刻,身边人的情绪骤然低沉,他跟紧关无艳,穿过看热闹的人群,一度想要问问她怎么了,话到嘴边,手不自觉抚过衣襟处,最终却还是将关心吞咽回去。
伙计以为他们吓人,却见这些人从街尾拐弯出去,当真往府衙方向走,他肯定是遇到疯子了!
“喂,有话好说啊,去什么府衙,杀鸡用牛刀你们简直有病,都说话啊!好好好,我错了,我租还不行吗?今儿个租钱我也免了,这都不肯啊!打也打了,你们还要怎样?你们到底哪来的,会算账不?喂喂喂!”
伙计真被扯进了衙门,门吏瞪眼过来,吓得他当即收了叫嚷,趁着公堂里有人,他凑到丰收耳边轻声求饶:
“壮士,今日起,你家租钱我能做主全免,我甚至能日日给你送到地方,咱回吧?啊?”
丰收不理他,老大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爱与人反复纠缠,再者,此人提的条件,本身又是一桩错误,显然根本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他们平安村人最讲道理,谁让他一开始不听,既如此,便让官爷同他讲。
丰收抬头,公堂里,端坐的不再是那赵府尹,而是一位白面肃容的年轻大人,堂下则站着个中年书生,讲几句便要哭上好一会。
丰收还在内心感叹:“原是娘丢了,难怪哭得这般凄惨,希望老人家平安无事早日归家吧。”
他前头的关无艳,此时正蹙紧了眉头,展和风亦是同副模样,李宝珠本想吱声,孩子机灵,及时忍住了。
中年书生,正是展家隔壁陈春花陈大娘的幼子。
他来报官,陈春花自昨日黄昏时出门后至今未归,昨夜起,他已是发动所有亲戚寻人,却没有得到任何音讯,一个大活人,竟这般消失了。
一位满头白霜熟悉本地亲戚大把且不富裕的老人,不可能私奔大概也不是迷路,那便很有可能是…遇害了。
白面大人,也就是刑房一把手经承大人,终于出声打断堂下书生,他喊来典吏一通下令,后续自有捕快接案侦察,接着便命这位秀才先行归家等待。
书生失魂落魄目不斜视出了衙门,关无艳等人则被门吏问询:“状纸呢?”
展和风抢先回应:“事发突然,尚未来得及——”
话被打断,门吏见怪不怪,指指院子侧面一小间:“赶紧去。”
这才是正常报官的规矩,上一回,纯属张守将帮忙赵府尹给面,且前提是案件特殊。
展和风当即过去,关无艳仍然站在原地,脑海里则浮现出今晨隔壁那扇紧闭的院门,还有……昨日黄昏前,陈春花上门确认开张时间,兴奋说定要来捧场的画面。
如同往日一般,对话间,她依然找到了缝隙,骄傲提起她的好幺儿。
关无艳回神抬头,不经意间,对上了公堂内经承大人扫视过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