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她身上还有颇多疑问,譬如一只低阶魔族何意能有七重境的实力,但比起魔族帝女逃出镇魔塔,赤炎斛更愿意相信是这只低阶魔族用了什么术法变幻形貌,戏弄于他。
“不过一只低阶魔族,也敢在此放肆!”赤炎斛忽然找回了胆气,冷笑着开口。
无论她身上有什么奇异,抓起来审讯一番便都清楚了,不过刚入七重境罢了,她真以为凭这样的修为,就能在他的城主府中来去自如么!
对上赤炎斛的视线,姬瑶冷淡开口:“昔年跟在祝融氏身边鞍前马后的走卒,原来如今都能为一城之主,耀武扬威。”
九霄神域上,在祝融氏身后姿态谦恭,怯懦怕事的赤炎斛,到了九幽之地,便要看魔族与凶兽搏杀,血肉横飞,这何尝不讽刺。
换了所处之地,便换了张面目。
赤炎斛涨红了脸,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当年在祝融氏少主身边卑躬屈膝的岁月,他别无长处,便只能足够谦卑顺从,借以换得祝融氏些许赏赐。
他恼羞成怒地对左右下令道:“立刻将她拿下!”
他要将她千刀万剐,让凶兽分食!
闻言,城主府中护卫不敢怠慢,诸多身披甲胄的神魔浮空而起,同时催动灵力,光辉交映,织就一张向斗兽台笼下的大网。
对于捉拿魔族,这些城主府护卫颇有心得。
穆垣青崖护卫在赤炎斛身后,脸上仍旧不见有什么表情,只是嘴角抿得更紧了几分。
他远远望着斗兽台上方的姬瑶,心中是说不出的沉重。
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就算解决了那只深渊凶兽,也不过是令这些魔族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只要他们还在城主府中,赤炎斛还是牧野城的城主,最终还是难逃身首异处的命运。
她这么做,不过是连自己的性命也一起葬送在此罢了。
城主府中七重境何止三五,就算姬瑶如今晋入七重境,穆垣青崖也不觉得她能从此处逃脱。
不过这与他何干?
她不过是只低阶魔族,与九幽氏毫无关系,生死如何,于魔族根本无关紧要。
而在赤炎斛号令下,城主府三名七重境神族齐齐攻向姬瑶。
原本以为在三名七重境面前,她绝无胜算,但漆黑翅翼在血色月光中划过,即便七重境的神族,一时也无法捕捉她的行迹,术法闪烁,尽数扑了空。
随着姬瑶振翅,身周阵纹不断亮起,阵法与交织而成的密网碰撞,光华绚烂,桎梏还未完全成形便支离破碎,散做无数灵光,诸多实力只在四五重境的城主府护卫向后倒飞而出。
不止于此,赤炎斛手中掌控城主府内诸多防护阵法禁制的令符闪过错杂灵光,竟现出隐隐裂痕,最终轰然破碎。
也就是此时,正在开启的防护大阵被夺去了控制。
论及阵道法理,神族之中,又有谁及得上姬氏。
而姬瑶一身阵道,皆得姬重明亲授。
姬瑶并未就此将阵法毁去,在她意志下,城主府中禁制尽数开启,将其中一切与外界隔绝。
今日,她不打算让一只神族活着走出这里。
姬瑶覆手拍下,刹那间,以她为中心,繁复阵纹交织蔓延,无声流转。
山体中传来沉闷声响,依山而建的牢笼内,桎梏其中魔族的枷锁终于如数湮灭。
在场仙神抬头看去,只见银月光辉皎皎,更甚高悬于天幕上那弯血月。
姬瑶漆黑翅翼展开,在她身后,无数形貌各异的魔族破出囚牢,浩浩荡荡而来,刹那间地动山摇,有不可挡之势。
席间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赤炎斛今日设宴会突生这等异变。
他抓过身旁仆从,双手在方才令符破碎时伤得鲜血淋漓,赤炎斛面目扭曲,仿佛恶鬼一般:“囚牢怎么会被破?!”
到了这一刻,事情显然已经脱出了他的控制。
城主府护卫身后,穆垣青崖望向姬瑶,眼底难掩惊异之色,是她做的么?
他犹自有几分不可置信,她在对付实力并不下于自己的深渊凶兽时,还有余力分出心神破除城主府的囚牢?
这怎么可能……
但若不是她,还能有谁?
若不是她,还有谁能破解城主府中防护阵法?穆垣青崖想不出在场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姬瑶浮在空中,染血的袍袖翻飞,她居高临下地看来,神情冷冽如初,口中缓缓吐出一个字:“杀。”
得了她这句话,斗兽台上下的魔族没有任何迟疑,在怒吼与咆哮声中,悍不畏死地迎向城主府诸多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