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诸多化为原形的魔族已经与凶兽缠斗在一起,当中实力稍逊者转眼就沦为凶兽口中血食,鲜血飞溅,片刻便染红了斗兽台。
看着这一幕,虞丘蝉下意识收紧了手,诸多魔族也都沉默不语。
让这些实力不足的魔族去对付堪比七重境的深渊凶兽,无异于让他们去送死。看着横飞的残肢断臂,虞丘蝉想,这分明是虐杀。
在场神族与妖仙谈笑叫好,赤炎斛大笑着,对这场血腥搏杀很是满意。
在对上虞丘蝉的目光时,他脸上笑意更大了几分。
虞丘蝉清楚,这是警告。
对她,对虞丘氏,对牧野城所有魔族的警告。
她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努力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
不过三重境的翼鸟少女是被放入斗兽台诸多魔族中最弱的,面对破开而来的爪风,她奋力振翅,却还是被轻易撕扯开翅翼,身体重重地撞在身后石壁,滚落在地。
吞下两名五重境的魔族,深渊凶兽向她所在的方向靠近,哪怕只是被它踩上一脚,翼鸟少女都会就此丢了性命。
她挣扎着想起身,但重伤的身体却根本站不起来。
高处,姬瑶看着这一幕,素色斗篷半掩住面目,双眼藏在阴影之中。
她认得少女。
数月前,渊逝海旁,叫蜚蜚的少女与一群低阶魔族群居在一起,而如今,她出现在斗兽台上,翅翼撕裂,即将沦为凶兽血食。
这其实也不值得奇怪,即便九幽氏在位时,低阶魔族也是随时都可能湮灭的存在,或实力不济,死在凶兽口中,或沦为同境魔族的血食,又或者为高位魔族一时喜怒,随手抹杀。
他们身份低微,性命轻贱,不值一提。
姬瑶看向席间谈笑自如的神族与仙妖,眼前一切,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是只低阶魔族,魔族的大业与荣光,唯有九幽氏能成就,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她只是只低阶魔族而已——
但——
姬瑶身后张开巨大羽翼,如同遮天蔽日的云。
她总要做些什么。
风声中,裙袂猎猎作响,姬瑶振翅,落向了斗兽台中。
第二百一十章
城主府内, 费了不少力气才得以潜入其中的曲戎在昏暗曲折的囚室中兜了不少圈子,终于找到了包括他父亲在内的三名七重境曲氏尊长。
不过他们的情况显然不太好,玄铁阑干后, 三名魔族被迫化为原形, 身形似马, 头生独角,此时他们浑身力量都为枷锁禁锢, 穿透他们身体多个关键穴窍的锁链嵌入山壁之中,与整座囚牢的禁制阵法相连。
要想救他们脱困, 就必须先破坏禁锢了他们力量的枷锁。
这是神族术法,而曲戎对此一窍不通, 便只能以蛮力重重击在穿过自己父亲穴窍的锁链上。
锁链拉扯, 独角魔族浑身颤抖, 却没有阻止曲戎动作,任他一拳又一拳击在锁链同一位置。
但这显然是无用功。
锁链上现出一道细小裂隙,没等曲戎露出喜色,阵法中枢所嵌灵玉消耗, 立时恢复如初。
曲戎额上已满是细汗, 他是趁赤炎斛设宴才混了进来。因要将囚牢魔族放入斗兽台, 此处看守才薄弱许多,但再拖延下去, 他不仅救不了父兄族裔, 自己只怕也身陷于此。
独角魔族看向自己的儿子, 叹了一声:“不必白费力气了,你走吧。”
留在这里, 不过等死罢了。
两名曲氏也是此意,他们之前对曲戎不是没有怨言, 若非他当初所为,曲氏或许也不会被赤炎氏选中作替罪羊,沦落到如今地步。
但此时此地,看着双手血肉模糊的曲戎,埋怨的话终究是都咽了下去。
曲戎没有动,若是现在离开,他可能真的没有机会再救他们了。
就在他心中焦躁忧急之际,囚牢内外的阵法禁制在无声中漾起波澜,清冷语声在他耳边响起,曲戎身形一僵,戒备地向四周望去,却并未发现任何神魔的影子。
不过随即,他便想起自己在何处听到过这道声音。
三月前,燧石城外矿山中,他才被这道声音的主人狠揍过一顿,当然记忆犹新。
囚室地面现出阵纹,光芒明灭,曲戎抬头看去,只见趴伏在地的三名独角魔族身上,穿过穴窍的锁链渐有消陨之势。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再相信她一次,转身奔向姬瑶所指示的方向。
同一时间,下陷的斗兽台上,随着漆黑羽翼降落,风好像因此停滞了瞬息。
姬瑶现身在身长足有数丈的凶兽面前,素白斗篷在风中扬起弧度,她张开手,凶兽前踏的脚步就此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