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在阵法上的造诣实在惊人。钦天学宫外设论道台,这几年间,有不少阵修大能或慕其名,或心存不服,前往与其论道,无不败退,而后甘心尊其为长,持后辈礼相待。”
“其实她是何来历,又有什么关系?正是有这位瑶山君,我辈阵修才能触及如此精深的义理。”说话的女子显然是阵修,言语间对姬瑶颇有感激之意。
这话说得很有几分道理,周围散修纷纷点头。
“除了阵道外,瑶山君在兵法之术上竟也展露出了不少天赋,领兵第一战,便以少胜多,败退玄商骁武卫,将骁武卫统帅长孙静戮于平业原,如此战绩,实在可怕。”
“好在除此战外,她未有替玄商领兵之意,倒是有不少兵法大家亲往玄商,与之推衍论道。”
说到这里,有人笑道:“也不知如今上虞有没有后悔,若非淮都之变,瑶山君原可为上虞所用。当日上虞东境七郡遇水患,也是瑶山君出手,方才消弭祸事。”
“所以上虞前任国君的气量实在太过狭小,因瑶山君在国中声名太盛便生杀意,要以莫须有的缘由将她诛杀,为此不惜动用气运之力,以致反噬自身,缠绵病榻数月还是不甘而终。”
“反观玄商,在瑶山君入商后,却有日渐兴盛之势,可见一国君王,还是需有容人之量。”
随口议论几句,众人将面前暖身的灵酒饮尽,先后站起身来:“暂歇上半日,我等也该启程了,早些到钦天学宫,便能多听上几场讲道。”
“听闻蓬莱谢道子也在钦天学宫中,不知此番能否得闻他释道家经典。”
几名散修结伴向楼下走去,相邻处的桌案旁,少年脸上噙着淡笑,斟了盏灵茶递给面前年纪分明比他小些的少女。
两人面目寻常得没有什么记忆点,若是仔细看去,只觉其上像是笼着朦胧迷雾,怎么也看不分明,更不说记住这两张脸。
“他们只怕要失望了。”少年温声开口。
少女接过灵茶,轻抿一口,不置可否。
玉京,商王宫中。
姚静深到的时候,宿昀正坐在亭中赏雪,身旁火炉上煮着茶,热气氤氲而起,如同云雾。火炉架起的铁网上烤了几个柑橘,淡淡甜香弥散开来,气氛静谧而安然。
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宿昀鬓发中已经多了几缕斑白之色,厚重裘衣披在肩上,身上隐隐透出几分暮色,但他的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
解决了长孙静这个心腹大患,玄商这几年未曾受天灾袭扰,宿昀过得很是顺心遂意。
不过从前身体的耗损难以再挽回,在没了一国气运护持后,宿昀衰老的速度更是快了许多。但对于整个玄商而言,这是值得的。
见姚静深前来,不等他躬身行礼,宿昀便示意他不必多礼,熟稔地招呼姚静深上前坐下,顺手拿了个柑橘给他。
姚静深掀袍坐下,宿昀拢着袖子,像是闲话家常一般道:“姚先生应该也听说了自大渊传来的诏令吧。”
姚静深闻言微微颔首,即便他身在钦天学宫之中,甚少过问朝堂之事,也听说了此事。
大渊天子命龙渊阁诏令九州诸侯,命其今冬前往天启城朝贡觐见。
诸侯朝见天子本是旧例,不过九州疆域辽阔,诸侯要自封地前往大渊往往需要不短时日,舟车劳顿,为此多以国中事务繁忙为由,安排臣下代为前往。
但这一次,大渊天子明令,要九州诸侯亲至。
这是大渊天子轩辕旻(音同民)登位的第五十年,他有意祭天行封禅之礼,作为轩辕氏之臣,诸侯理应亲自前往观礼。
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昆仑州诸多仙门大派,包括蓬莱,瀛州,方寸山等地,都受到了轩辕氏邀请。
“不知为何,寡人从这卷诏令中觉出了些风雷。”宿昀望着空中飘落的雪花,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深意。
轩辕旻痴迷天象,登上天子位后也不改其心,是以大权旁落,大渊朝堂之上颇多纷争,局势错综复杂。
对此,姚静深只是笑了笑,手中不疾不徐地剥开烤得微微发烫的柑橘,并未评价什么。
宿昀也不在意他的沉默,继续道:“天子有命,我等身为臣下,自不能违逆。不知此番前往大渊,姚先生可有意同往?”
他说着,含笑望向姚静深,眸中另有深意。
大渊天子掌有帝玺,帝玺镇压九州,集天下气运供养轩辕氏。若为天子褫夺敕封,天下便可群起而攻之,是以九州诸侯绝不敢将轩辕氏天子的诏令视若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