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在传讯中直白的拒绝,足够令姚静深放弃原本打算,没想到他会为此事亲自前来玄石大营。
对于任钦天学宫客卿一事,将离全无兴趣,即便姚静深以重金相聘,也未曾令他有所动摇。
他为罪奴出身,不同于世族传承,他领兵指挥之能都是自血腥厮杀中累积的经验,也并不认为这是可传授他人的道。
更重要的是,如今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不久后的岁末演武上,无心于他事。
只是想起演武之事,将离眸色不由微微暗了两分。
当年玄石军驰援边境,在与北夷一战中扬名,消息传回玉京,宿昀自是欣喜若狂,这证明他省吃俭用在玄石军上的投入没有白费。
宿昀原以为,经此一役,证明玄石军已有与骁武卫一战之力,因此在朝臣推波助澜下,他诏命骁武卫与玄石军于滁虞山上演武。
但这次演武的结果可谓令宿昀大跌颜面,玄石军精锐尽出,却在骁武卫面前一败涂地,甚至这一战,骁武卫领兵的并非长孙静,只是他麾下大将之一。
那也是将离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骁武卫精锐有如何力量。
领兵数十载,他未曾尝此大败。
宿昀用尽手中资源助他培养出的玄石军精锐,不过比寻常骁武卫略胜一筹,而与骁武卫精锐尚有不少差距。
这其实也不值得奇怪,玄石成军尚短,其底蕴根本无法与骁武卫相比。
宿昀原也有所准备,但在岁末演武中,将离所率玄石军败得还是出乎他预料的难看。
即便心中气怒不已,却还是要保持一国之君的气度,勉励嘉奖获胜的骁武卫。
面对君王赏赐,直到长孙静开口允准,骁武卫才受。
玄商骁武卫,分明已是长孙氏的骁武卫,是长孙静的骁武卫!
所以这一战并未令宿昀起心放弃玄石,反而在其后投入更多资源于玄石。
之后数年间,玄石军和骁武卫的岁末演武几乎成了一种惯例,知耻而后勇,在宿昀看来,这也是激励玄石军的一种手段。
只是这么多年来,就算玄石军实力不断增强,却始终没能胜过骁武卫一次,只是败得没有那么难看而已。
骁武卫更是未将其放在眼中,在回到玉京参与演武的骁武卫精锐看来,这场演武就是在白送他们赏赐而已,今年亦是如此。
对于这样的结果,将离自不会满意,他所求不是小败,而是胜。
但他也清楚,自己麾下众多精锐的力量已经到了瓶颈,除非能得到比肩骁武卫的兵阵之术,否则难以弥补与其差距。
只是掌握如此兵法的,纵观玄商,也不过长孙氏一门而已。
思及此,将离心中升起几许烦躁之意,他从来不喜欢输。
站起身,他打断姚静深劝解的话,直白地下了逐客令:“时辰已至,本将要领兵操练,先生请回吧。”
话中不见有转圜余地。
姚静深见他如此态度,心中清楚,以外物轻易无法打动他,需要另想他法。
“可否容我等见识一二玄石军操练之景?”想起姬瑶来意,姚静深也不急于离开,而是对将离道。
恰好他也借机想想,如何才能打动这位将离将军。
将离闻言,审视地看向几人,重瞳带来的压迫感更甚:“依照玄商律令,窥视军中,可以死罪论。”
对于他这句隐含警告的话,姬瑶神情淡淡:“我若有心窥探,便不可能有人察觉。”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无非两个选择,要么他带着他们光明正大地一观,或者,她可以自己去看。
以将离身份,实在很久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话,他对上姬瑶的目光,立时便知,她不是在说笑。
虽然一路护送几人回到玉京,但他与姬瑶之间并无交流,此时才觉,她与传闻中的瑶山君实在差之甚远。
想到玉京传来的消息,将离扯了扯嘴角,抬步向外行去,只留下三个字:“随我来。”
姚静深对谢寒衣对视一眼,看来有的时候,还是需要用阿瑶的方式才能解决问题。
待将离带着姬瑶等人来到玄石军平日操练的校场之时,诸多士卒已经在此等候,这五千人便是将离自玄石军中再三遴选出,将要岁末演武的精锐。
一干士卒身披轻甲,玄铁制成的甲胄轻盈坚韧,长枪枪尖闪着雪亮锋芒,其上镌刻了繁复符文,分明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