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灵玉便是底气,姚静深至少不必借自己或姬瑶的名头来坑蒙拐骗。
叶望秋在别宫待得无趣,知道姚静深要出行访客,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至少比待在学宫修行有意思些。
他和宿子歇等人十数日间跟在姚静深身边先后拜访了不少玄商大能,因此也有幸见识了一番什么叫用灵玉砸人。
如果有人不动心,那一定是灵玉给得还不够多。
在延请自己看中的学宫客卿上,姚静深毫不吝惜灵玉。
随着他开出的价码传开,在玉京内外引起了不小轰动,楚原君留下的除了灵玉,还有诸多天下罕见的灵物,即便天命修士,也不免为之动心。
如此一来,原本对钦天学宫抱有几分不屑的众多修士不由暗暗改了态度,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放在修士中,竟也同样有几分适用。
就在诸多修士对来自钦天的邀请有翘首以盼之态时,玉京萧瑟寒风中,身披重甲的龙驹自城门呼啸而入,旌旗飘扬,分明是骁武卫的徽记。
马蹄声声,整齐得没有一丝冗杂,像是踏在人心上。
骁武卫精锐奉王命回返都城,作为统帅的长孙静却先率数骑回城,目标不是商王宫,而是城西。
当熟悉的马蹄声响起时,玉京之中大小世族都为之震动。
钦天学宫门前,被挂在外墙上的傅集听到熟悉的马蹄声,身体不由为之一僵。
他抬头看去,只见灰白天际下,上百铁骑自远处席卷而来,身怀龙族血脉的良驹浑身不见一丝杂毛,前行时四蹄生出玄黑烟气,有御空之能。
为首之人着玄铁甲胄,头盔下的脸覆了面甲,在天光下折射出冰冷寒芒。
箭支搭在弓弦上,随着一声弦响,捆缚住傅集双手,将他吊在墙头的麻绳应声而断。
他摔在地上,却没有呼半声痛,在铁骑靠近时半跪下身,低着头,姿态驯服:“父亲。”
玄商骁武卫统帅,上卿长孙静。
随着一声闷响,傅集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溢出鲜红。
“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么。”低沉嗓音自面甲后传来。
傅集深深垂下头,哑声道:“十三不该自作主张。”
他在长孙静那么多儿子中,序齿十三。
长孙静没有说话,隔着面甲,也无法让人窥得他对傅集这个答案是否满意。
身后副将御马上前,扬声道:“府中小辈冒犯,望瑶山君宽宥,来日再上门请罪!”
傅集亲卫也被先后救下,未曾有多余举动,随着傅集上马,骁武卫一行如来时一般席卷而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府中小辈冒犯, 望瑶山君宽宥,来日再上门请罪!”
灵力灌注之下,钦天学宫内外都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宫室之内, 正执笔欲落的宿子歇动作忽地一顿, 他已然意识到如今正在宫城外的人是谁。
也就在这一瞬间, 他面上所有情绪都化作荒芜空白,握住笔的手下意识收紧, 手背青筋毕露。
宿子歇的身体在微不可见地发抖,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所以也不知自己眼底骤现的恐惧。
妙嘉坐在他身旁,即便不曾相对而坐, 也很快察觉了他的异常, 转头看去, 不由露出几分怔然。
以她聪明,很快便猜出了大约缘由,但她不明白,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为何会令宿子歇如此反应?
就算当日在淮都之中, 面临闻人氏重重围杀, 命在旦夕之时,他也未曾流露出如此惧色。
笔尖抖动, 有一滴墨要坠下, 妙嘉伸手, 握住了宿子歇隐隐在颤抖的手腕。
墨色落在竹简上,到这时, 宿子歇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坐直了身。
妙嘉收回手,抿了抿唇, 终究什么也没有问。
她站起身,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默默走出静室,门扉开合,室内只留宿子歇一人。
他好像脱力一般躬下身,宽大的袍袖掩住脸,让人看不清他是何表情。
机关宫城之上,谢寒衣站在窗边,自上而下望去,能将骁武卫策马离去的情景尽收眼底。
叶望秋站在他身旁,见上百骁武卫掉转马头,不免觉得奇怪:“他就这样走了?”
难道和他两个儿子不同,这位长孙上卿竟然是个讲道理的人不成?
便是叶望秋也不太相信这样的可能,毕竟在淮都城中,他早就见识过了所谓世族做派,俗话说得好,天下乌鸦一般黑。
所以?长孙静究竟是什么意思,叶望秋转头看向谢寒衣,试图从他这里找到答案,但谢寒衣未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