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从明亮环境里进来,夏油杰还未适应这份深黑,他虚着眼,极力辨认屋内是否有人。
身后突然传来凄厉惨叫。
夏油杰急忙冲出小房间,见到女人吊在窗沿上摇摇欲坠。
大风鼓起她的衣服,她双手攀着窗框,手指因过于用力显出骨白,肩颈上有道血淋淋撕裂上,衬得她下半张脸惨白一片。
与之对应,属于夏油杰的狰狞咒灵,尖牙滴落点点猩红。
夏油杰瞳孔紧缩,没来得及思考他的咒灵为什么会攻击人,只匆忙冲去救人。
他弯着腰,双手抓住女人手腕,咬紧后牙全身都在使劲。
逐渐将女人拉起来,变故在此刻发生。
早被动了手脚的窗框松动,夏油杰借力的动作,彻底将其压塌,分量不轻铝合金窗框和钢化玻璃掉落,窗外那头的女人自然也朝后坠去。
她快速松开窗框,反手抓着拉他手腕的夏油杰,以一种玉石俱焚的态度,决然地将他朝下拽。
身体骤然失重,极速下坠带来的疾风刀刮似的切割皮肤。
死亡阴影扑面而来,恐惧导致寒毛竖立,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是前所未有的冷静——要救下委托人。
他不会飞,但是他的咒灵可以。
瞬息之间召唤飞行咒灵,朝斜下方俯冲,托举他的同时朝下急降,以便卸去冲击力。
自始至终,他不曾松开握住女人手腕的手。
速度慢慢降下来。
夏油杰稍缓了口气,开始将女人往上提。
大风吹跑了女人的大檐帽,黑色短发干练梳起,露出饱满额头,和长长一道缝合线。
【当心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人】
——是大阪出差时另一个“悟”说过的话。
【他曾经是加茂宪伦】
——加茂宪伦,史上最邪恶术师。
上拉的动作顿住,夏油杰盯着那道缝合线,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意识到身份暴露,羂索也不装了,抹着口红的唇艳得像沾了人血,咧到耳根狂笑着:“揪着我不放的家伙,你知道是谁吗?”
夏油杰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正是当今六眼,五条悟,”羂索挎下笑脸,作出扭曲的作呕表情,“真的很烦啊,到处设哨追踪我,我干了什么,这副身体干了什么,不过为理想大业干了些微的小事,就算死了三两只虫豸,也是可悲的他们仅存的价值,我问你,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不放?!”
夏油杰冷下脸,保持抓他胳膊的动作,操纵咒灵往下飞:“我会带你去见他。”
“你,也很烦啊!!”羂索厌恶的拧紧眉头,指甲嵌入他的皮肉,拉扯出道道血口。
夏油杰手上力道不减,面不改色操纵咒灵。
咒灵下行速度很快,更低的话尸体死状就不好模拟了。
本来不想留下残秽的,羂索迫不得已动用咒力,劈向夏油杰手腕,深入骨髓的痛感叫他手指发麻。
细滑的肌肤在他掌心摩擦,纤细手骨滑脱,指尖根本无从借力。
女人大笑着朝下坠落,渐深的天色模糊了她的脸,横贯额头的缝合线和怪异笑容成了面容的代表物。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夏油杰。”
她双臂展开拥抱死亡,仿若奔赴一场狂欢的盛宴。
模糊人影落在行进车辆上,砸出深凹的大坑,周遭人群尖叫着逃窜,车内的人连跪带爬、仓皇逃出。
夏油杰在虚空抓握两下,指尖不自觉的颤抖着。
裤兜里的震动声清晰。
他远远瞥了眼白车上扩散的红,操纵咒灵朝没有人的偏远地区飞去。
白板上挂着女人的证件照。
“死者虎杖香织,现年29岁,家中待业,2006年9月29日19:42坠楼身亡,最后与她见面的人是——”
从旁边拿起另一张照片,照片中少年模样清隽,微挑的狐狸眼看上去惯会骗人。
警督将这张照片也挂在白板上。
“夏油杰,15岁,东京独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高二学生,无犯罪史,”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二者生活轨迹并无交际,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不存在犯罪动机。”
台下有人举手提问:“他俩今天为什么会碰面。”
“这是个好问题,”警督将第三张照片贴上,金发男人笑容灿烂,“灵幻新隆,目前经营灵幻相谈所,一年前开始,雇佣夏油杰解决委托任务。虎杖香织,正是这次任务的委托人。”
他继续讲解:“虎杖香织称被人纠缠苦恼已久,于是前往灵幻相谈所,指名夏油杰解决问题,与夏油杰约见在福〇大楼一楼咖啡厅,双方交谈约十分钟,前往福〇小区A栋42层03房,后虎杖香织坠楼身亡。”
年轻警官的猜测更为大胆:“会不会是缠着虎杖的人也委托了灵幻,他们一起组了个局谋杀虎杖,灵幻是掮客,夏油杰是杀手,另一个委托人才是真正想对虎杖动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