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微风吹动的湖面，带着一圈圈涟漪。
他开口道：“现在不止我们有危险，宫中也是人人自危。”
明绪帝谋划了杀局来对付他们。
太医院过半的人被斩首，剩下的人，每日也是如履薄冰。
宫女太监们，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甚至祸及九族。
这一切都源于，明绪帝对父亲的偏执。
在洛煜北看来，明绪帝已经疯了。
“明绪帝多活一日，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亡。”
说着，洛煜北搭在容璟身上的手无意识收紧，关节都用力到泛白。
但就如同容璟所说。
蹚一趟浑水，把自己弄得一身脏，也只是让时间提前四天而已。
他和明绪帝的斗争持续了很久，可他从未想过弑君。
容璟能够理解洛煜北的心情，便主动和洛煜北十指相扣。
“张太医日夜守在明绪帝身边，岳父定是知道宫里现在的情况的。”
但洛玄屹到现在都没点音信，便是摆明了不想管。
“父亲不会来看他的。”
洛煜北太了解父亲的性子了。
若明绪帝对父亲真的是那种感情。
真有一天父亲站在了明绪帝面前。
洛煜北丝毫不怀疑，父亲一句话都不说，就会直接杀了明绪帝。
显然，以明绪帝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是等不到那天了。
“嗯……”
容璟犹豫了一下，才试探性地开口：
“将军，我总感觉现在这情况，像是岳父给将军的考验。”
“为什么这么说？”洛煜北眉心微蹙地问道。
“其实我避着将军，单独去询问张院使。
除了是在担心我们自身的安危，也是想验证我的这个猜测。”
容璟从床上坐了起来，神情严肃。
却又心疼地不敢看洛煜北的眼睛，声音都带着迟疑。
“明绪帝现在每日杀的人都不少，岳父若不想见他，自然可以不回京。
可这不代表，岳父不能操控京城里的一切。”
洛玄屹当初留在朝中的人，被容璟清了一大半。
但在一些极为重要的职位上，留着的，依旧是洛玄屹的人。
这些人背后都有势力撑腰。
这其中，就包括洛玄屹的势力。
容璟曾想在不惊动洛玄屹的前提下，将他们连根拔起。
但他发现根本做不到。
那些势力盘根错节，稍微做些手脚，都会惊动到洛玄屹。
他还想做洛玄屹的女婿，不是和洛玄屹成为敌人，自然就没再动那些人。
“岳父若当真一点事都不想管，就不会暗中保护那些，他留在朝中的人了。”
而现在，朝局动荡，宫里宫外都乱成了一团。
宫外的百姓本就对明绪帝不满。
如今更是念着：是神仙开眼，要收了明绪帝！
民间有一部分声音，是拥护太子继位。
还有一部分声音，则嚷着要洛煜北当皇帝。
至于宫内，就更不用说了。
明绪帝每日都会杀很多人，除此之外，他还破天荒的放了权。
宫中稍微有些品阶的人，能随意决定底下那些宫女太监的生死。
“岳父选择对明绪帝动手，却不立刻杀了明绪帝，而是慢慢耗着。
即便我们都知道，只要明绪帝多活一天，就会有更多人因明绪帝而死。
可张院使还是对我们说，如果我们想，他就可以提前结束明绪帝的生命。”
这不就是把选择权，交到了他们手上吗？
洛煜北开了口，明绪帝就只有三日能活。
他就能挽救几十号人的生命。
但这相当于弑君，会真的背上谋逆的罪名。
即便他们会将这个秘密埋进土里。
可洛煜北却会被自己折磨一辈子。
洛煜北拒绝，明绪帝便还能活七日。
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亡。
乃至他们自己，都有可能命丧黄泉。
容璟说完，小心地抬眸观察洛煜北的表情。
见洛煜北求助般地望着他，眸底下满是挣扎痛苦的神色。
当即呼吸一紧，心跟着一阵一阵地抽痛起来。
容璟眼尾瞬间泛红，慌乱抱住洛煜北，急急忙忙地说：
“这都是我瞎想的，岳父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至于这么逼将军啊。”
洛煜北疲惫而又无力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父亲其实曾在信里多次提及，让我当断则断，不要太过仁慈。
他也暗示过我许多次，说只要我愿意，他随时可以助我颠覆王朝……
父亲这次，或许是想看看，我有没有什么改变吧。”
他们现在，都已经把明绪帝弄成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就只让他做个选择。
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就会有人替他结束明绪帝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