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说得戏谑,店内客人又笑,“三郎这是富贵,如今越是富贵的地儿,越招这些个术士。”
寒露瞥了眼那店内的食客,看这些食客装束,应是句容中人,倒没有些年轻的,想来县人多少还是忌讳了些。寒露笑嗔道,“掌柜这是如何做生意的?我们二人远道而来,到店内小憩,用点斋饭,也是不可了?”
这三郎一听是来了生意,忙躬身作揖,请了二位入内,招待着斋饭。
寒露四顾环视着,这邸店前门有这食肆,食肆后有一院落,院落之后便是客舍。她以极目掠过了整个邸店,果然如三郎所言,不见一丝鬼气。云隐见寒露眉头微蹙,知是极目不见端倪了。
寒露还在细细看着,注意到院中曲折角落处有棵李子树,树下有个土堆,上面还摆了个灵牌,周边又摆了些女子的服饰和供奉的瓜果。她回头看了云隐一眼,两人起身向那三郎求观客舍,以便今夜落榻。三郎笑应二人,带着出了食肆,入了那院落。寒露在院落里停了下来,笑道,“这院倒是阔绰,竟藏了许多曲折。不若也走一走观一观。” 这样说着两人也不管三郎,自顾向那角落走了去。
三郎见二人径直去了,在背后嗤笑了一声,也不多言,只跟了上去。见寒露云隐停在了这李子树前,细细看着那灵位。
“二位道长,这灵位是否妥当?” 三郎笑道。
云隐和寒露互看了一眼。李子树下有灵位,不是道人也知会招些鬼魅之气的。可这处偏偏无一丝残魂鬼气。看样子这是为何道长来了便被奚落的因由了。寒露回头,这三郎笑得坦荡,后面还跟了几个看热闹的客人。
“灵位是否妥当?” 云隐问道,不知三郎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这冢里是我家小女,数日前小女遇了仙家,羽化成仙,留了不朽肉身。我便将她埋了此处。” 三郎道,“仙家设了阵法,以护佑邸店,保我客人均能心愿达成。”
寒露听着,又看着那些点头的客人,这番言辞显然不是他们第一次听了。
“令爱在何处修行?成仙为何留了肉身?” 云隐皱眉问道。
三郎笑了,显然对此问颇有准备,“想来道长与那些所谓的茅山道人是一般的想法了。” 三郎回头看向那些围上来的客人,“又要劳烦各位客官见证了。” 众人均笑了应着。三郎回头,“我小女埋在此处,是因仙家道这方便她回此处护佑邸店。若二位是修行真人,自然可见我小女容貌。不如与我们描述一番?若是一般无二,我自然是配合道长布道设坛,驱鬼降魔。当然,银钱也不会少的。”
这最后一句“银钱”也是加重了语气,围观的众人便会心的笑了。
云隐看了寒露一眼,两人都回头看向这冢。不知这是三郎所为,还是受何人指点,这个招数倒是好用。这样堂而皇之的招魂把式,自然会引得道人来观,被三郎如此一逼,若不说出个一二,那自然不可能再进一步查看了。
寒露以极目细细看了那冢内,勾起了嘴角,转身又看着三郎,“三郎可真是将女儿的不朽之身埋在此处?”
三郎一愣,脸色忽的改了,“道人若是看不出,便直言看不出。如何能胡言?若不是小女在此,为何要设此灵位?”
“你女儿的肉身竟是一只白头鹅?” 寒露笑着。
三郎一听,怒了,“先前几位道长虽是看不出魂身,倒还坦诚。这位道人竟这般胡言乱语!我女儿如何会是一只白头鹅!”
寒露见三郎怒得真实,想来他也是不知。“您在令爱‘羽化’后可曾见过其肉身?”
三郎怔住,随即喝道,“有仙人施法,岂有不信之礼!”
寒露看向云隐,“我旁边这位也道行高深。不然三郎也见见他的施法?”
三郎不解她是何意,一时愕住。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认真的观望。这道人说得煞有介事,难道那里真埋了一只白头鹅?若真是如此,这位竟能隔土视物,也是高人了。
云隐倒是立即会意。这阵法力不俗,若是露露可以破阵开冢,怕也是不会如此和那三郎废话了。想来也是为何这几位道长奈何不得的缘故。他转身向三郎躬身做了个礼,“得罪了。” 说着一扬手,一道青蓝色的光波泛着鳞波,瞬间削开了这冢。众人均围了过去看着,里面赫然躺着一只白头鹅。
三郎看着那本应躺着自己女儿的冢里竟躺着一只鹅,又惊又惧,昏了过去。众人则是都围了这冢内细细赏起了这三郎拜了许久的白头鹅,这鹅倒也奇异,埋了这些日子,全然不腐,宛如一只睡鹅。
两人扶起这三郎,见人群后有个妇人慌张的望着,便挤出了人群。这妇人引二位入了院后的客舍,担心的看着昏过去的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