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按照地址停在一家气派的大门前,叶舟和白苏都没下车,对视了一眼。
门前有个院子,此时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大门敞开,里面的香灰味道直窜人鼻腔,闹得人想打喷嚏。
透过大门,客厅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正中央摆着一口漆黑的棺材,跪ʝʂɠ在前面的人不停地往里面加着之前,灰烬舞起又落下,烛火不断,显得悲痛而庄重。
“这就是咱们慕州‘首富’家……”叶舟感慨。
来的路上案件大概情况都已经搞清楚了,这家人姓秦,家主秦峰早些年在外地做生意赚了钱,又回来“为家乡做贡献”,慕州近年的一些“发展”也确实离不开秦老板的帮助,加上他还热衷于公益事业,因此政府和秦家关系也不错。
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秦峰或许是事业上太过成功,上天偏要给他一些挫败,他的儿子秦朗却是一个实打实的“二世祖”,没有继承一点儿秦峰的商业头脑,一天天跟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不着家,一个多月回一次家也是为了找他要钱。
白苏能知道这些,不仅仅是因为秦家在慕州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更因为秦朗是他们公安局的“常客”,一个星期七天有八天要被请来喝茶。
那些炸街的机车没收了一辆又一辆,警告了一次又一次,人家就是不改,好歹是秦峰的儿子,局里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好说歹说,各个队长轮番教育,一点儿用没有。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就要出意外了。
三天前他带着一帮朋友在郊外公路飙车,速度直赶一百八,结果没刹住车撞到树上去了。
跟他一起的朋友伤得虽重,命算是保住了,唯独他那天说自己不舒服,没上驾驶室,坐在副驾,也系了安全带,但仍是颈椎断裂致呼吸衰竭,没等到救护车就一命呜呼了。
秦峰就他这一个儿子,虽然生前不听话,但也是自己的孩子,秦家上下悲痛欲绝,他妻子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直接晕倒,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
“警官,两位警官,请进。”胳膊上别着黑布的中年男人迎上来,“我是秦家的管家,你们叫我老李就行。”
一下车,眼前的景象便更为清晰起来。
白苏和叶舟都皱了皱眉。
乌木棺旁边 居然还摆放一口略为矮小的棺材,与旁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棺材不同,这棺材不仅尺寸小了些,做工也有些粗糙,边缘处的毛刺还支棱着。
最让人不解的是正中央白底黑字的“囍”字格外刺目。
“我记得秦家只有一位少爷,旁边那口棺材是?”叶舟没跟上老李,站在车边询问。
“哦,那是我们少爷的妻子。”
“妻子?也是死于那场车祸?”
“不是,是……”老李看了眼屋里,压低了声音:“是自杀。”
“啊?”
老李似乎也觉得议论主人家事儿不太好,低着头道:“两位警官,进去说吧,我们老板在里面。”
心中诸多疑问,然而叶舟已经先行一步,白苏只好也跟了上去,越往里走,客厅正中的“囍”字便越明显,与屋内沉痛的气氛一同扑过来,让人忍不住想止住脚步,心脏仿佛都被狠狠攥着。
一进屋两人就狠狠打了个寒战,这是真冷到的,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老李低声道:“天气热不好停棺,不好意思。”
进门右边是西图澜娅餐厅,左边则摆放着一套真皮沙发,大到仿佛身处电影院的电视,两边各有一盆发财树,无处透露着“有钱人家”几个字。
“两位警官好,我是秦峰。”说话间,秦峰的眼睛明显瞪了一眼老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做给叶舟和白苏看的。
秦峰不愧是拥有如此家业的人,声音雄厚,即便悲痛也丝毫没有外露,甚至面对两人时也是习惯性地冷静,与老李的悲伤不同,他的悲伤被很好地掩藏了起来,只能在偶尔的低头垂眸中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您好,我是叶舟,她叫白苏,方便问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叶舟指了指灵堂。
秦峰不可抑制地皱了皱眉,避开两人的目光,看起来并不想谈论这件事,乃至有些抵触。
但这抹情绪一闪而逝,秦峰也是慕州金字塔上部的人,自然知道掩盖自己,只是方才的厌恶由心底涌出,稍不留心才被白苏注意到。
“哦,没什么,两个孩子感情好,我们两家也觉得孩子般配,生前没赶上趟,死后……”
“啊……等等,这…冥婚?”白苏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思考了几秒才想到这个词语,这个只纪录片或猎奇故事中出现过的词语。
“咳,白警官,这是两家人都同意的事情。”秦峰如墨的浓眉蹙了起来,似乎不喜欢白苏这样的说话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