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已经迈进去了一只脚,就听她道:“家里脏,我也没怎么收拾,要不在门口坐吧。”语罢还抬头观察着陈无妄的脸色,像是陈无妄才是他家的主人。可陈无妄一张木头脸能有什么表情,白苏也知道就这么进去他们心里也不舒服,毕竟没人想被外人看到自家的窘迫。
袁知和他媳妇一人搬了一张凳子出来,门口正好有一棵树,两人将凳子搬至树下,羞怯地看着几人。
“小瑾少爷,抱歉啊,家里平时没什么客人来,就两张凳子......您先坐吧。”
虽说一直叫着陈无妄少爷,可他也不会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况且袁知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乔家至少要担上一半的责任,他心里自责又愧疚,可面上未曾表现出来分毫。
“不必,你们坐。”陈无妄道。
袁知不了解陈无妄,也不知道他本就是个话少的人,见他这副样子还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看起来更加不知所措,扭捏半天才搓着手道:“小瑾少爷,这凳子是干净的,我擦过了......”
陈无妄面色一滞,皱了皱眉头。可这副表情更像是应证了袁知的猜ʝʂɠ测,他甚至想当着陈无妄的面再用袖子将凳子擦一擦,以证明自己没有骗他。凳子才刚被抬起来,陈无妄又将其按在了地上:“不用。”
陈无妄就是这样,只用最少的文字来表明自己的观点,不熟的人的确会被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吓到。白苏连忙上来打圆场:“没事没事,外面站一会就行,刚开了一路车坐得腰疼,你们身体不好就休息一下吧。”
推脱来推脱去,最后两个凳子被让给了两个女生,白苏和袁知媳妇被按在了凳子上。袁知随便坐到了突出的树根上,在脏兮兮的裤子口袋里掏了掏,摸出半包烟,又往另一个口袋找打火机。
“您都这样了,就别抽烟了。”孔恒之道。袁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动作却没有停下,自嘲道:“我都这样了,抽不抽都一样。”说着已经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之后才慢慢开口,“你们来找我,是为了那部手机吧?”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袁知看起来反应慢,可脑子还是很快的,认出陈无妄的同时也猜到了众人来此的目的。
“当你乔老板出事我就打听过,听说您没死,只是不知道被谁带走了。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再次找我的,我没猜错。”袁知像是释然了一般,任谁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住风水如此差的地方都不会好受,可袁知还是心心念念着有朝一日能将证据亲手交给乔家最后的血脉手里,找秦家讨个公道。
“你和当年的乔老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袁知看着他,可眼神却像是在透过他看当年的乔一鸣。
毕竟是乔家的人,况且也为了乔家做到了这份上,如今想缅怀一下故人,几人也都没有打断。不过他很快也反应过来,低头又吸了几口烟,就给他媳妇一个眼神,让她去取东西。他媳妇名叫周玉,虽说如今看起来有些邋遢,可白苏方才观察了一下,她收拾一下再把身体调养好,应该也是个美人,只可惜被秦家害得如此境地。
趁着周玉取手机的空当,白苏问袁知:“您身体这么不好,看过医生了吗?”
袁知却是毫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咳了几声吐出一口浓痰,沙哑着声音道:“看什么医生啊,您看我这房子,哪还有什么钱再去看医生啊。说不定要是小瑾少爷再晚来一步,都见不着我了。”
这话说的很直接,可袁知才四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实在不该沦落至此。若是当年乔家没有出事,他跟在乔一鸣身边怎么说也算是中上阶层的人,何至于此?归根结底还是秦峰和陈青武心思毒辣。
“您别这么说。”陈无妄不会说话,听完袁知的话只是脸色难看了些,可也不知该如何回应,白苏开口接了这个话头,身边的孔恒之也道:“是啊,你命不该至此,是遭奸人陷害罢了,只要把家里风水一改,必定会好起来的,您和您夫人应该还没有孩子吧?”
袁知自嘲般地笑了笑:“怎么可能有,我这身体,活一天就算赚一天了。”
“那也无妨,我观你子女宫,是会有孩子的。不信你问陈无妄。”孔恒之道。
“陈......陈无妄?”袁知一愣,他只知道“乔斯瑾”这个名字,对于“陈无妄”这三个字很是陌生。
“哦,就是你口中的‘乔斯瑾’。”孔恒之解释道。
袁知看向陈无妄,后者点了点头,继而抬眼看着袁知的脸,他和孔恒之不一样,孔恒之习惯第一眼见人就从面相上分析出他的性格方便了解此人人是好是坏;可陈无妄习惯低垂着眼,不愿被人窥探,也不想窥探别人。所以孔恒之说完之后,他才开始仔细观察袁知的面相,后者也一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