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东留这才想起，他说：“去拿。”
斯陆真不敢：“你爸打我怎么办……”
付东留实在不想再回那个家，他沉默不动身，斯陆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回去。
车门刚打开，付东留拉住她手臂，替她去。
付东留回到二楼收拾好东西便下来，父亲在客厅叫住他。
付志恒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也对方才打儿子的行为十分懊悔。
“我为我刚才的情绪失控向你道歉。东留，你不该那样揣测我。”
付东留看着父亲：“好，我不揣测你。我现在明确告诉你，钟云月曾对西川做下不可饶恕的事，你怎么说？”
付志恒说：“不可饶恕是你的主观臆断，就像小月也可以说你对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付东留彻底失望，他要走，付志恒再度叫住他。
“你找到证据我当然会看。但我不明白，你何时开始对我有这么大的不满？”
付东留的视线从父亲的头顶飞出窗外，对父亲的不满吗？
可能是从他无视自己的意愿强迫他娶不喜欢的女人开始，然后在他对西川可能被伤害的消息面前无动于衷时确定。
付东留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提着斯陆的箱子离开。
他想到母亲，昏迷中的母亲。
至少母亲是在意西川的。
应该是在意吧……？
虽然没有亲自花时间精力陪伴照顾，但她时时刻刻念着西川牵挂着西川，从小教导付东留别贪玩别走错路别忘了替哥哥活一遍。
是啊，父亲母亲都不许他忘记哥哥这个一生的责任。他做到了，他很在乎，在乎到听不得西川曾被人欺负，可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如此在乎？
付东留感到荒唐，不理解。
原本想一个人静静，此刻他很希望有人陪伴。
这个人最好叫斯陆。因为高中时，他就很想和她做朋友，没事坐一起聊聊天。
可惜，她烦他。
*
斯陆坐在车里等付东留。
她生平第一次对付东留产生感激之情，就是因为替她取行李这件小事。
换位思考，别说一件行李，就算付东留残疾了把义肢落在她家，她也不会在挨了耳光被扫地出门后马上回去这一趟的。
她是说现在的她不会。
以前会。
斯陆以前也被父亲扫地出门过。
当时她和母亲就高中毕业后的选择产生了矛盾，斯慧主张留学，斯陆想在国内一边读书一边拍广告挣钱。
母女俩僵持不下，斯陆生怕母亲背着她办手续，她回老家找父亲陆平，提出要跟他生活一年备战高考。
陆平这人没别的大本事，当了一辈子高中老师，唯一过人之处是教学能力突出，带出了两个状元，又因为他面对其他学校的高薪邀请不为所动，因此在老家教育系统领导面前略有几分薄面，多了不说，给自己闺女插个班转个学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可陆平不要斯陆。
他完全支持前妻的决定，将斯陆赶出了门。
那年斯陆十七，面对父亲的驱逐她没有退缩，又是报警又是找法院控告陆平遗弃罪，还在四邻面前宣传，再下一步就是拿个喇叭录好诉状满城喊。
十七岁，她是那样的性格。
被父亲拒绝后不会黯然离去，要留下，要侵占驱逐她的人家里每一处空间。
那样的勇气和魄力已经消失很多年了，毕竟人只有一个父亲，而她的父亲吃一堑，长一智，再也没有赶过她走。
现在是斯陆不愿意回去。
斯陆很多年没主动想起过这件事，她刻意遗忘来着。
今晚挨耳光的付东留却让她频频回头想从前。
她从后视镜看着付东留一步步走来，不知为何，她有点，想陪在他身边。
第11章 斯是斯文的斯（十一）
付东留高中时想和斯陆做朋友是欣赏她身上的多种品质，其中最为突出的是她专注自身。
可能是因为一直被钟云月纠缠，付东留十分厌恶把全部精力投注在他人身上的人，这也是他不喜欢娱乐圈这个造星产业的原因。
他曾经尝试向斯陆伸出友谊之手，被她狠狠嫌弃了。
学生时代交朋友还是捧着真心去的，被拒绝自尊当然受伤，何况斯陆还是那样不分缘由不讲道理地误解他，单单误解他一人。
付东留没想过解释辩白，人与人之间还讲究一个眼缘，强求他人接纳自己不是他的主张，否则他首先应该接受钟云月的感情不是吗？
可现在，付东留发现自己在痛苦烦忧的时候还是想要斯陆陪伴。
这事不难，如今他们都不再是高中生，成年人有成年人的交友法则，利益交换也是一种友谊，甚至是相对可靠ʝʂɠ稳固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