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她的任务——收网。
元府寿宴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对于季夏而言完全是敌我难分,因而她今晚傍着司徒和叶欢。但刚才一时着急竟忘了叶欢的交待。眼前这位尚晴虽然说明身份,但她又怎能轻信。季夏本愿是不想跟她多交集,何况她要找的还是秦少庄。
季夏这边正纠结着如何拒绝,马上就有人伸援手。“周小姐,好找你呀!”那声音清脆娇柔,季夏是万万不会忘记的。寻声看去,果真是她。“孟小姐。”季夏轻唤一声,尚晴也注意了来人。
尚晴早有耳闻旧都红人孟婉君,再加上这几日各大报纸津津乐谈的贵人戏子乐事,心中自有一番了然。此刻看着眼前这位风流韵味的孟美人,再看身旁这位温室花朵周小姐,尚晴嘴角不免一笑。
孟婉君今晚可一直都在看着季夏,久经世俗自然眼尖,尚晴的笑意几何她心里清楚。她有心帮季夏,可就不知道季夏是何立场。“自周小姐上次邀约就相见如故,周小姐出身岭南,不知对岭南戏剧是否有研究?”
季夏倒想起上次和秦少庄托辞让傅樾桐约孟婉君,餐桌上不欢而散,一时尴尬不已。“哦,这位是你的朋友吗?”孟婉君是知道尚晴的,傅樾桐告诉她。
“朋友的朋友。”季夏回她。尚晴闻言愣了一会,颇有深意地看了季夏一眼便离开。季夏想,她的境界果然不如司徒。她这是明确了秦少庄的关系顺带还驳了尚晴的面子,尚晴眼神里的怒气她可没忽略。
“周小姐,六爷在阳台的水吧等你。”孟婉君侧身让道,季夏正好看到傅樾桐背靠水吧枱,举杯遥看向她们这边。虽不知道傅樾桐关心的是季夏还是孟婉君,但刚才那一幕毫无疑问少不了他的参与。
“孟小姐,看情况我们也谈不了岭南戏剧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和傅六爷了。”
“周小姐,六爷说,奉天的事他虽不好插手,但北平的事,六爷还是有办法。”
季夏细细打量吧枱边上的男人,简单的黑色燕尾礼服,ʝʂɠ配上他那副学究的金色圆框眼镜,他连蝴蝶领结都选了最大众的黑色,季夏看着他想起了平镇的碉楼。这才是他。季夏跟自己说。他的矛盾,恰如她。周云卿错了,季夏一开始就知道了傅樾桐的伪装。
“真合适。”季夏的开场白倒让傅樾桐摸不着头脑。绅士地递给她一杯香槟,两人礼节性地碰杯后随即放下。这中间他一直挂着迷人的笑容,季夏似乎从他的笑容里认证了眼前这位北平美男的真实性。季夏也趁她神智清醒还不至于被美色所迷惑时问了他,“为什么想要帮我?”
“谢谢你的成全。”傅樾桐玩笑地说出这话。季夏不是不信,只是不全信。“看来六爷确实很爱你,孟小姐。”他开涮季夏,季夏开涮孟婉君。
孟婉君娇嗔地看向傅樾桐,“还不说实话,现在可不是拿周小姐开玩笑的时候。”
“李先生最近好吗?”傅樾桐摘下他的眼镜。夜黑了,夜色便成了这世间最大的掩饰。
相对于宴舞厅的热闹,会议厅就安静许多了。元府的寿宴或许是为了粉饰太平,而普通人想要的太平就掌握在这会议厅的各位大人物手里。
秦少庄是在中式寿宴结束后才祝寿的。故而低调了许多。送完寿礼后他便和元啸进了书房交谈。直到西式寿宴即将开始他才结束谈话去换装。从主楼出来经过花房的时候他看到了季夏和何威廉在一旁,元承文和司徒瑛又是一旁。心里暗想,有趣。
元啸把大家安排在会议厅的偏厅谈事。偏厅其实是个书房,这座小洋楼本不是主要办公地方,以接待客人为主,因而偏厅多是元啸收藏的字画和藏品,还有他的一些墨宝。
元啸坐在偏厅内圈居中短椅位,身后坐着的是他直系和皖系的亲信,内圈的其他位置是留给四大外使的,但四大外使走走停停欣赏着藏品,秦少庄和晋系代表则坐在外使身后的外圈,而元承文则作为翻译坐在元啸右侧。
元啸见外使还未想谈话便起身到走到偏厅的酒柜开了一支洋酒倒给各位。边斟酒边说,“谢谢几位贵客今日赏脸到场祝寿。今日算看在元某寿日的份上,就别在会议桌上谈正事了,咱们闲聊着来吧。”
英驻大使说了一段英文,元承文翻译说,“总长是寿星,理应按你规矩来,祝你生日快乐,总长阁下。”然后举杯饮上一口,在场的人也随他说了一声“Happy birthday”。
“谢谢各位!谢谢!”元啸干了一杯示意。
法驻外使指着墙上的一幅墨宝说到,“我认得这些笔迹,总在天津的一家包子店的牌匾看过,原来是元先生的墨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