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考虑一下作为我的女伴出席寿宴吧。”
何先生说,蜘蛛的网除了是蜘蛛的栖身所更是它们的谋略地。它们在网上生活,捕食,繁殖,杀戮。所有的阴谋也是阳谋
北平元家的寿宴,是季夏冬眠了十余年的惊蛰日。
1916年11月29日,奉天新闻刊登了两则头条新闻:
【奉天当局查货一批可疑药品经奉天铁路运往北平。后经奉天当局扣押追查,疑似与德国方面有关……】
【周一晚,京奉铁路入关段发生枪战,造成数名乘客受伤两人死亡,行凶者仍在追捕当中……奉天进入警备状态……】
奉天医院的手术室门外一片冷寂。西伯利亚的寒潮夹风带雪扑来,给北平赶来的Simon和周云卿杀一个措手不及。周云卿坐在手术门外的椅子上,双手撑在腿上,俯下身子,十指交叉重叠搓磨着。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半,特护病房除了安静还是安静。空旷狭长的过道里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高跟鞋声,只一个人。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浅蓝色细跟高跟鞋,周云卿记得他曾经对她说过,“蓝色跟你很配。”
她的喘息声很大,要平复了好一会。她俯下身,再看到她的蓝色大衣和她一头微湿的的黑发。她掏出手帕轻轻抹去他皮鞋上的沙尘。她擦得很小心,他ʝʂɠ是一个谨慎而又追求完美的人,她怕手重刮花了他锃亮的皮鞋。等这一切都做完,她才抬头看他,“我来了。”
眼前这个蓝色的秦家小姐说,她来了。至他而言,这三个字此刻无比重要。但秦喻理解不了他为什么拥她入怀而又恸哭不已。她只知道,她哥没有骗她。但周云卿知道,他们已经在蜘蛛网了。
“云卿……”秦喻觉得这一刻有点不真实。她听着他的心跳,虽然如她的急促跳动,但她是心动,而他是慌乱。
“帮我……”耳边这句呢喃迷惑了她的身份。可她本身就是来帮他的呀!
“Amy德裔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
与暗潮汹涌的奉天一样的是北平。不同的是它被一场元家寿宴粉饰太平。周季夏看着桌面上的三张请帖想了一天一夜。傅樾桐,元承文,秦少庄。宴会是同一个宴会,可她出席的身份却是不可儿戏的。
叶欢终于在傍晚时刻敲开书房的门,跟她坦白了前段日子脸上的伤是周云卿动手的。“这个时候跟小姐坦白这件事,是想告诉小姐,小姐在周先生的心里是十分贵重和珍护的。如非情况严峻,先生也不会抛下如此残局给小姐。”旧式的书房充斥着老学究的气味,她不习惯但目前却十分需要它。
“的确严峻。我哥这么一个北平局外人都知道我窥探的事了,那么元承文和傅樾桐就不可能查不到。”她的目光来回扫视三张请帖,若有所思。元承文和傅樾桐都不拆穿这件事,那就说明他们在下一个局了。
“我哥去奉天的事有风声流出吗?”书桌前,季夏盖上傅樾桐的请帖,推到一边。
“新闻方面没有明确报道。”没有明确报道但却有提及,那就说圈里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了。季夏再想起那份退婚声明,犹豫再三还是盖上了秦少庄的请帖。
“叶欢,你知道Amy的事吗?”季夏看着眼前请帖——“元承文”。
“Simon医生的英裔护士?”季夏的食指敲了敲元承文的请帖。想了想又皱着眉。
叶欢看不懂她的心思,只知道她在选择出席的身份。但标准是什么呢?
“小姐,元家跟总统府密不可分……”季夏闻言抬头看向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小姐,何先生和他的未婚妻也会出席,不如……”
季夏打断他的话问,“叶欢,我哥的燕尾服知道放哪里吗?”
到了下午,季夏喊来叶叔带上叶欢出门一趟。叶婶见他们两从书房出来又急冲冲地出门,心里料想也没有什么好事。转念一想三人今天都没正经吃上一顿饭,又给他们备上吃的放在车上。叶婶也赶在出门前把季夏要的报纸交给她。季夏拿着那份报纸如同烫手山芋,她也只能撇开头条去看了。
叶婶见季夏坐在车上翻报纸想起了一件要紧事,扒着车门说,“小姐和表少爷一家离开不久就有一位姓尚的小姐来找小姐。”
“姓尚?”叶婶是知道周云卿的交待。季夏人在北平虽有段时间,可认识的人也没有几个,更谈不上有人登门拜访。要是来人找周云卿倒还说得过去,可他的规矩是绝不在家谈论公事。
这会有人指明要找她,难怪叶婶觉得这事要紧。“可有留下话?”可季夏一时也想不起她认识的人中有姓向的。
“没有。”
事出怪异,但这会子季夏也没闲功夫应付这事了。只交待叶婶要是再有人找就问清来人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