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宁接着输入：那你骗过人吗？
你骗过人吗……
他感觉像是囚禁在没有边界的暗黑海面上, 闪电与惊雷从当头直击而下, 海啸与狂风扑卷而来，所有令人心惊胆战的轰鸣最终都化为这句话, 从耳膜直刺进脑海里，再从脑海贯穿全身上下每一寸骨骼 。
他有些出神，来这里两年，为了打入内部，他刚开始成交的都是小单，他给自己设定了不超过五千的上限，可是没有人知道这5000也可能是对面人的手术费，可能是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可能是女孩子们父母一年的收入？后来他快要崩溃了，警方找到了他，为了引蛇出山，警方给他打了五十万，他就靠这五十万陆陆续续在撑着。
他弹了弹烟灰，再度抬眼悲哀地望着 手机：骗过。
但不多，这句话他没有打出来。
紧接着他瞪大了眼睛，对面的女孩输入了：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回来？
我要怎么做？
你才能回来？
对面女孩的胆识令他震惊、也令他感动。他想起他第一次见这个叮当猫头像的午后，这么好的姑娘，既然被这群毫无文化、毫无底线的人诈骗，他内心的彷徨、茫然消失了。
我要将你们一网打尽、我要让这缅北再无任何诈骗集团、我要让这些女孩再也不会被这些人骗。
张云朗静静地坐在房间里，面色冷淡沉郁 ，他想也许快了，等到警方抓住回国的丁景丽，顺藤摸瓜地搞清楚他们上面的人，一举歼灭他们，他就可以回国了。
他输入：快了，我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不要再被骗了，及时止损！
李攸宁漫不经心地继续输入：我知道他是骗子。
张云朗有些不解，既然你知道他是骗子，既然你已经被诈骗了一百多万，你还每天在和他聊些什么？张云朗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他感觉对面的女孩有自己的想法。
李攸宁发完这句话，关掉手机，戴上眼罩，沉沉地睡去。
……
第二天，李攸宁主动给邬德发了晨跑的照片，她穿一件蓝色的跑步衫，更衬得她的皮肤柔嫩光滑，腰身细窄，更勾勒出她的身段妖娆。美腿修长、腰肢芊芊，眼睛异常灵动有神，美的让人惊艳。
邬德刚睡醒，看到这张照片，忍不住起了反应。他用手抚摸照片，喃喃道：“太美了。”紧接着他把手机摄像头打开，看了眼屏幕里的自己，身材矮小、体格瘦弱，眼神生硬呆滞，顿时有些自卑：宝宝，你太好看了，我感觉……我感觉我配不上你。
对方很快输入：为什么这么说呢？
邬德盯着这句话，只觉得心中苦涩无比，他的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一个大胆的念头，越想越激动，在地上来回搓着手踱步，紧接着他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地，和李攸宁说：“我的真实长相不是这样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也是给自己找个解释，“美女都爱帅哥，所以我用了我同事的照片，你不会怪我吧？”紧接着他有些紧张，不敢看聊天记录，连忙关上手机，静静地等待消息。
手机屏幕很快亮起，他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一颗心怦怦直跳，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页面，很快他松了一口气。
“当然不会。我们能相处这么久，我怎么可能只看长相呢？容颜终究会老去。”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爱情这东西，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那你想看看我真实的样子吗？”
“当然可以。”
邬德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对着镜头拍了几张总是不够满意，最后他下载了一个美颜相机，拍了好多次，终于给他找到了一张还算可以的照片，他一横心便发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 真相不只一个
攸宁看到手机里发来的照片并不意外，她早已想到吴开彦的长相，外貌越自卑、越喜欢在网上把自己描述的越帅气，她知道对面的人很在乎她的评价，于是她立马在打字框内输入：长得还可以啊，符合大多数人审美，也符合我的审美。你不用太在意这件事情啦！
并且在发完这段文字之后，她还附上了一个抱抱的表情。
邬德看到对方发来的信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心里想：这个女孩子真美好呀！和现在一般的女孩真不一样，不好高骛远不势利，她只是想和他认真过日子。
他第一次有了爱的感觉，第一次产生了回国的强烈冲动。
李攸宁发完信息，在路边便利店买了瓶水，开始慢慢往回走。
“李攸宁！”背后有人叫住了她，有些不确定和疑惑。
攸宁回头看到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男子身穿健身服奔跑着向她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