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我运气好远远看到过她几次,她都是坐专用电梯去老板办公室的。”
“好啦好啦,虽然这是小号,但万一被公司查到我就完了。只能说,老板夫人后来到公司来过一次,在那之后不久张水就离职了。”
“她新闻稿写得确实很好,是不是代笔我不清楚,反正她单干之后就不怎么写东西了。”
一共四句话,楼层叠了上千条。
谢轻非刷完重要信息,心里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件事的后续结果。她就算不清楚张水当初发那篇文章的主要目的,也看得出来这个自称是前同事的小号动机不纯,和大多数网友看热闹的心态不同,他在有意拱火,三言两语就透露出了几个关键点:张水没有真才实学,靠潜规则上位,被正宫发现后灰溜溜离职。她失去了在前公司累积的资源,又要转型,为了提高关注度就欺骗网友。
每当有公众关注度高的话题出现,都少不了这种“知情人”。
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谢轻非看着热度持续升高的蓝V账号,心底冷笑。
通过颅骨复原技术得到的尸体相貌复原图由技术科发送过来,戴琳当即在数据库进行比对,并没有发现与之相似的人脸信息。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谢轻非倒没多失望。技术复原的主要方式是精确计算,需要依赖软组织数据库的支撑,但该死者相貌复原的难度在于她已是陈年白骨,没有任何的已知信息供技术人员想象,而性别年龄这些因素也并非确认她面部特征的关键点。
想要得到更精确的颅面重建结果倒不是不行,只是花费的时间难免要长很多。这种无名尸骨的案件在侦破过程中没有时间压力,可坏就坏在发现地点特殊,有媒体涉入后警方等不了那么久了。
谢轻非重新看着手中的复印件,图片中的女子鹅蛋脸,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很端正的长相。
“这样,你发一条寻人通告,把死者的已知信息和这张图片一起发布,看看有没有回音。”
戴琳应了,犹豫了会儿,她怯怯地问:“谢队,死者死亡时间太久远了,当时连身份信息都没有完善,更不用说指纹和人脸数据。如果一直找不到该怎么办?”
谢轻非顿了顿,安慰她:“不会找不到的。”
实验室大门紧闭。
希望寄托在白骨身上找到的唯一物证上,等待结果的过程分外煎熬。
席鸣早上已经找到了当初施工的承办方,谁知道包工头和手底下的工人压根儿没签劳动协议,临时招来的人干的是一锤子买卖,完事儿就散伙了,让他交当时负责的工人名单也交不齐全,只能凭记忆力勉强写出几个名字。席鸣匆忙收集了仅有的几个工人信息,找过去不是换号码了就是远在外地,连交流都很困难。
席鸣整个人累得挂在椅子上,委屈巴巴地对谢轻非说:“上次丁阳的案子那么轻松就搞定了,我都没想过原来一点小线索的追查会这么难。一整个上午啊,我微信步数都上五万了,还什么都没查得到。”
他看着神色自若的谢轻非,纳闷道:“你怎么精神还这么好?”
明明她也忙得没空闲,分局和技术中心两边跑,中途还抽空去市局找画像师讨论了颅面复原图,还落后他一步到实验室,居然汗都没多流几滴。
谢轻非欣然接受他艳羡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说:“我体能也是全局第一。”
席鸣:“……”
谢轻非从抽屉里找出块巧克力,掰了一半分给他,自己叼着另一半,丢垃圾时不小心碰到曾彦君桌面边缘支出来的一沓纸,纸张纷纷扬扬洒落在地,她捡拾时发现了张水博文的打印稿。
实验室还没动静,她顺势坐下,又把这篇文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文字是很能传递写作者情感的东西,谢轻非对热搜上的大反转一直没有流露出偏向情绪,就因为她始终觉得张水的写作初衷绝不是为了搏流量蹭热度,她能看出她的紧张和恐惧。
看着看着,她伸手从笔筒抽了根红笔出来,在目光停驻的地方做起批注。
“她的头发很长很长,一直拖到大腿,像一把被遗忘多年,让灰尘占据了的稻草。”
被描述对象卫生问题得不到及时处理。
“她的眼神呆滞,见到我时只是惊恐,拼命往那张只有不到一米宽的窄床上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