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升腾的雾气将翟远的面容衬得些许模糊, 热闹氛围冲散了淡淡惆怅。
“我下丸子了。”他将半盘牛肉丸均匀倒入鸳鸯锅里。
苏槿闻挑出个快煮烂了的蟹棒，把剩余的娃娃菜也下进沸腾的锅底。
这家店的分量有点小, 他们又额外点了两份滑蛋饭做主食, 她舀了一勺子送到嘴边，瞥见翟远碗旁纸巾上的葱葱绿意，才发现自己这碗的香菜已经被挑了出来。她垂下眸子，默默小口扒了几勺饭。
她翘起嘴角：“你记不记得, 我们第一次约会，也是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
“嗯, ”他也轻笑一声，“那时你跟我还不熟，挺尴尬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槿闻扬了扬眉梢：“哦？尴尬？原来你当时是这么觉得的啊。”
翟远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无奈道：“不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翻旧账吧。”
她笑了笑没说话。
“来几瓶酒吧。”苏槿闻勾着菜单递给服务员。
“干嘛这么看着我，怕被我喝倒啊。”她看翟远拧了拧眉心，口出狂言。
翟远无语扶额：“你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苏槿闻开了两瓶酒，倒入杯中。
“翟远，我们再玩一次初次约会时那个游戏吧，每个人问对方三个问题，必须如实回答。”
“你管这个叫游戏？”
“怎么不算。”
“没有惩罚措施？那你点什么酒。”
“我乐意，给自己壮壮胆。”她撇撇嘴仰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揩去从嘴角滑落的水渍，还不忘递给翟远一杯。他轻轻摩挲着杯壁，盯着苏槿闻没吭声。
苏槿闻又喝了一杯酒，抬眼看他：“翟远...你后悔在节目最后转变了身份吗？”
他答得干脆笃定：“没有，从来没有。”
她咬紧嘴唇，往空杯里重新倒满酒。
“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翟远沉默了一会儿，温吞又冷静地说：“因为我觉得...不应该让你独自面对这一切。”
......
苏槿闻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轻声道：“只是这样？”
他安静片刻，将她刚刚递给自己的酒一饮而尽，掀起眼皮。
“如果还需要一个理由。”
“我想见你。”
苏槿闻手中的杯子微微一抖，溅出几滴酒水。
翟远迅速低下头，将涮好的毛肚捞到碗里，一副回归吃饭状态的模样，仿佛刚刚无比认真又小心说出那句话的人不是他。
还剩最后一个问题。
她干脆直接抱起酒瓶，翟远伸手去抢不让她再喝了，她却闪避点拉满躲到犄角旮旯将剩的那点酒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看得翟远一愣一愣的。
苏槿闻小口喘着气，脸颊和眼圈都因为酒精的作用泛上红色，整个人像颗熟透的桃子，眼里闪着点点泪光。
她胸腔因为深吸气瘪了下去，却问出了一个让翟远完全没想到的问题。
“翟远，你是不是还喜欢你初恋啊呜呜呜呜哇啊啊啊...%#*&%**....”
剩下的话翟远基本没听清，只从她混乱的话语中勉强捕捉到几个关键词，什么旧情难忘，大猪蹄子，藕断丝连...他手忙脚乱地从座位上起身给她擦眼泪。
周围桌向他们投来奇异的眼神，其中大部分都是针对翟远的，好像在说：你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把女朋友欺负成这样，还跟初恋纠缠不清，真是绝世渣男！
翟远哭笑不得，这话让他怎么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还喜欢着他初恋。
苏槿闻其实没打算提这茬，但是触景生情，一下子就让她想到了初次约会时她问的那几个问题，她越想越堵得慌，越想越难过，干脆趁着酒劲一下子吐露出来。都说白月光的杀伤力是最大的，那他的白月光万一出国了呢，万一噶了呢，那不更完蛋！
“你很在意这个？”他认真地看向她，小力度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她抽抽鼻子，将眼睛别到一旁：“不在意，谁会在意这个，幼稚死了。”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长得好看吗？高冷挂的还是活泼类型的啊？...男的女的？”她一连串地问下来，甚至贴心地连性别都设了两种可能。
翟远乐了，得寸进尺地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高中时喜欢上的，长得好看，长得可好看了。”
“高中的时候？”苏槿闻挺直了腰板，挑挑眉，“我们学校还有这种人物？我认识吗？”
半晌，她“切”了一声：“算了，不问了，没意思。”
“...怎么了？”
她认真地重新将视线落回翟远身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还没在一起，那人家肯定没看上你。”